数不清的振翅声接连不断响起,紧跟在那群奏乐小鬼之后的,是一只只身披黑袍、腰挂红巾、手中举着高旗的筑基期鬼物,那黑色旗面无风自动,上面印着一个赤金图文,仔细看才发现是个扭曲的“囍”字。

    看着这些相当于筑基期的鬼物只是扛旗的侍从,不止是晋家人,远远观望的其他世家也面色难看,这场迎亲的确是隆重非常,不仅表明了对晋宜姝的重视,还向人族炫耀了酆都的武力。

    酆都……酆都!晋海尘暗暗咬牙,面上却不敢露出异样。

    赤红色的小鬼还在吹吹打打,扛着高旗的鬼仆已经分列两边,它们悬浮在奏乐小鬼的上方,一层又一层,动也不动,阴森压抑,幽寒诡异。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这仿若无边无际的晦暗布景中终于多了明艳的色彩,那是一顶由八只纸人抬着的大红轿子,轿子精细无比,像一座小小的屋舍,巴掌大的金丝小灯垂落在轿檐四角,当中一点惨绿鬼火却将这座喜轿骤然从人间拉入幽冥,哪怕它再华丽、再精贵,也成了叫人避之不及的怪物。

    纸人戴着高帽、涂着红唇、身披大红纸衣,是八个侍女模样。她们放下轿子,目中一点红光幽幽望向晋家主宅。

    而酆都左使常在天就站在轿前,他黑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却传遍四野,“恭迎王后。”

    “恭迎王后……”

    “恭迎王后……”

    一个又一个鬼物高声附和,成千上万阴气森森的鬼语叫低境界修士惨白了面容,就连金丹修为的晋海尘也不适地皱起了眉。

    花宜姝走出晋家大门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副幽冥地府般的图景。

    “呜呼!”她心中发出一声惊叹。

    藏在她宽大袖子里的白泽也“呜呼”一声。

    白泽:“这么大手笔,看来阴鬼王不但有钱还有心啊!他如今权势滔天,晋海尘都不敢说一个不子,你嫁过去做个鬼族王后还真不算辱没?”

    花宜姝心内嗤了一声,“你想多了,他只不过是借着迎亲来炫耀酆都的武力罢了!”

    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能在十八年前拉起这么大一堆人马,阴鬼王的能耐不可小觑。想到此番孤身入酆都,花宜姝就不由捏了捏发汗的掌心。她稍稍有些紧张起来,“白泽,阴鬼王究竟是什么来头?”

    她不信一个普通修士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白泽:“只有‘李瑜、阴鬼王、酆都、常在天’这几个词,我如今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帮你看到阴鬼王最大的依仗,至于他的来历,实在是看不到了。”

    花宜姝追问:“是什么?”

    白泽:“他手中有三宝,一是中书君、二是百鬼幡,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阴螭宝玺。你想要对付他,就得想办法,让他拿不到这三件宝物。”

    花宜姝心念转得飞快,装对翅膀就要飞上天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或者说,她披着朦胧的盖头,别人也看不清她是什么神色。

    就在这万众瞩目之下,她上了渡鸦鬼桥,坐入了花轿之中。

    渡鸦翅膀震动,小鬼奏乐声响,这一支惊动九州的迎亲队伍,乘着横跨整个上三州的鬼桥,朝着酆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