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间,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蹲在地上,拾捡自己殃及池鱼的文具。

    她的同桌心有余悸地说:“应彩,我们要不要跟老师说换个座位啊,离他那么近,我成天提心吊胆的。”

    蓝应彩把文具盒规矩地收进桌屉里,厚重的刘海也遮不住灵气的大眼睛里带着疑惑:“你怕他啊?”

    “肯定怕啊,又不是空穴来风,他以前肯定犯过什么事。”

    “我倒是觉得他挺帅的。”

    “帅是帅。”同桌捏了捏她的脸,言情杂志里的台词张口就来,“但一个人的内心美丽,才是最重要的!”

    蓝应彩没说话,右手握住自己口袋里随身携带的心脏病速效药,想着如果她健健康康的,也想要这么肆意狂妄地活。

    教室外,姜烈没有走远,曲着条腿靠在墙边,没有理会教室里的纷纷人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拳头捏紧又松开,刚刚身体里莫名激荡起的热血缓缓平静下去。

    这种事已经持续多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烈回忆起那一切的起点。

    他长在单亲家庭,他妈每天下了班,还要在家里做一些手工活,就为了让两个人生活得更好一点,让他知道就算没父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九岁那年,母亲省出一笔钱给他报了课外班,他每天回家都很晚,但他很早熟,那段夜里昏暗得成人都心里难免发怵的走廊,他走的轻车熟路。

    只是那一晚,他听到了楼梯间里与往日不同的动静,胆大的他毫不犹豫地扒开那几个箱子,看到垃圾袋散落一旁,邻居家的男人酒气熏天,压在他妈身上,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在试图解她的裤子。

    姜烈忘了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顺从本能似的,抱起了角落里的一个花瓶,用尽一个九岁孩子最大的力气,狠狠地给那个畜生开了瓢。

    滚烫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溅到了他眼睛里,印在了他脑海中。

    以他的年纪和当时的情景,他自然不用负什么责任,但他们还是搬了家,男人的家庭纠缠不休,他的学校里开始风言风语。

    但姜烈全然不在意,有人敢找他不痛快,他就一拳拳打回去。

    每一次打架,都让他回忆起那温热的血液,让他有种莫名的躁动,或许暴力就是这种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回不去的东西。

    姜烈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带着暴躁的基因,就跟他那个一无是处的赌徒父亲一样,所以他妈才会带着他离开。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姜烈呼出口热气,转身回了教室。

    就像老虎进了雏鸡笼,同学们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