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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镇子受灾怎么样?”殷久决定帮惊蛰揭过这一页,开口说道。惊蛰毫不犹豫的回答:“房屋几乎没有受损,只是今年的庄稼怕是没有收成了。”此次水灾,靠着江河湖泊的地方受灾比较严重,其他地方雨水太多只是将庄稼给涝死了,只要家中有些存粮的百姓,节衣缩食,应该是能撑到明年秋收。

    不过他们越靠近南城,受灾的程度越重。

    “县令可有发放粮食?”朝廷的赈灾政策名言了,只要确定家中田地房屋受灾严重的百姓,可根据情况从官府领取粮食,最多的成年男子可领一石粗粮,妇女和儿童则是半石。

    惊蛰摇头。

    “可是县令贪污?”景明乾出言询问,惊蛰有些不情愿回答,却在殷久的眼神示意下,不甘不愿地开口:“并无,只是县令的独子生了重病,县令无心政务,一直没有派人去衡量百姓的受灾情况,自是无法发放粮食。”

    一旁的云翳听着惊蛰侃侃而谈,心中对她的敌意小了一些。虽然不知道阿久姑娘怎么就变成了什么‘宫主’,这个叫惊蛰的女人也多次对景明乾出言不逊,可就凭她的这手消息,便让他心生敬佩。有能力的人,总有可以骄傲一些的资本。

    这么详细的消息,就连他们派出去的人都还没有回报回来,惊蛰这一个半途加入进来的,先前肯定不是有意去获得这些消息都知道得这般详细,这份探听消息的手段就让云翳望尘莫及。

    “这般重私情,不配为父母之官!”景明乾神色有些阴沉,都是这些官员尸餐素位,才让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百姓被逼无奈拿起武器反了朝廷,其中固然有野心勃勃之人的挑唆,但更多的却是官府的不作为,让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选择这么一条不归路。

    “走吧,我们去会会这坪东县。”一行四人一马一车,踏着泥泞的山路,一步一步走进秦灸如今最混乱的地方。

    根据景明乾受到的消息,南方叛军已经号称有十万之众,就算其中有夸大的成分,至少也有五六万人,这已经是一支不能小觑的队伍,若是朝廷不加以重视,恐怕会被狠狠啃下一块肉。

    就算这群人推翻不了秦灸景家的统治,也就让帝国陷入一片动荡,到时候便宜的只会是虎视眈眈的燕襄。

    马车驶入县城之中,并没有引起当地百姓的过多注目,他们如今只关心怎么才能活下去,哪还有心思去关注别人的事情。

    看着来往的百姓面黄肌瘦,面上大多都是愁苦之色,众人的心头都像是压着沉甸甸的石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此话果然不假。

    什么时候,最苦的都是这些弱小无依的百姓们,所以才会有人发出感叹,王朝兴亡,苦的最后都是百姓。

    景明乾默默的握紧了拳头,无论最后他能不能登上那个高位,他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让百姓的生活能够一天好过一天。

    “官爷!这位官爷!别带走我家老头子,求您了!”沙哑绝望的妇人哭喊传进了几人的耳中,掀开车帘看去,有一个身穿粗布裙裳的胖妇人跪倒在地,拉着衙役模样的人,而那群衙役,还拖拽着一个年过半百,做书生穿着的老头。

    “闭嘴,再妨碍公务就连你一起带走!”衙役毫不客气的将胖妇人踹到在地,“林娘!”老头嘶喊一声,剧烈挣扎,无奈他人老体弱,怎么也挣脱不了身强力壮的衙役的压制。只得噙着老泪,心疼的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妻。

    胖妇人早已泪流满面,两人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那些衙役对这样的悲情场面一点同情也没有产生,反而不耐烦的呵斥道:“哭什么哭,让你去给我家公子诊病,是你的荣幸,又不是让你们生离死别,弄得这么晦气,若是公子有什么好歹,看我们夫人怎么收拾你们!”

    夫妇两人心道,那么多被带去诊病的大夫,一个也没能回来,若不是老头身体不好,他们早就随着其他的郎中一起离乡远走,免得落个生死不知的下场。

    就因为县令公子的病,搞得坪东县如今几乎没有了郎中。百姓若是染病,只能胡乱去药铺抓一些药回来熬水喝了,能不能好看命了。不过现在正逢天灾,饿死的人比病死的人还多,倒是没激起百姓太多的反抗之心。

    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闲钱去看郎中,更多的病都是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