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鸿庆提到“土地”一词时,陈淑卿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们千里迢迢来这蒲家庄,本就是为了研究其中有何特别之物能让净化使者法力大增,这么多日下来,唯一的疑点,也不过是陈淑卿发现了周边土地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罢了。

    当下王鸿庆的说辞,正是印证了这一疑点,而且从他的讲述方式看来,他不会是在说谎,于是陈淑卿追问道:“那声音之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哼,抱歉,我什么也没看到。当时是深夜,周围漆黑一片,轰鸣声出现后,地面也发生了震动,想来是地下的什么东西爬了出来。虽看不十分明白,但那东西应是十分巨大,因为第二日,那片土地上便出现了一个十尺长的坑洞。”

    果然,一定是那东西离开了蒲家庄,导致了土地的特性发生了本质变化!

    陈淑卿又问:“那么,你是如何变成妖怪的?”

    王鸿庆被问得有些不耐烦,反问道:“陈淑卿,你确定,咱们这么多年终于再相见,你却要问我这些无聊的事情吗?”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戏谑:“你应该问:哎呀,阿庆,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你为何从来不来找我呢?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行一回周公之礼吗?嘿嘿……”

    一时间,陈淑卿对王鸿庆仅存的怜悯之情烟消云散而去,看着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然有些感谢他及时以这种姿态出现,彻底让这段孽缘以肮脏的方式变得支离破碎。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太在乎你,所以才这么关心你这些年来发生了何事啊。”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淑卿虽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但已带有了言不由衷的成分。

    王鸿庆丝毫没看出这一点,惊喜万分道:“你说你还在乎我,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我想知道那一晚,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王鸿庆略为回忆一番后道:“若是换了以前,我定然会十分害怕,可是,那夜,轰鸣声和震动出现后,我不但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还庆幸有什么东西出来陪伴我,让那个夜晚不再孤单。过了好一阵子,土地的震动消失,声音也由沉闷变得刚劲,应是那东西已来到地面之上,开始了移动。那一刻,我感觉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是它的同类,所以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大喊了一声‘你是何方神圣?’那东西立刻停住,向我移动过来……是的,它靠近了我,我虽然感觉到了它带来的压

    迫感,可是它什么也没说,所以我连它到底是人是鬼也不知道……只是,那时,我的身体开始了变化,变得柔软,像一滩泥一样瘪了下去,之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到此处,陈淑卿又是一怔,王鸿庆对于他妖化的这番描述,竟然和村医蒲永吉临终前的变化如出一辙,看来,他们是属于另一类型的妖怪,而源头,必然是那土壤中爬出来的东西无疑!

    仅仅只是靠着这番交谈,陈淑卿便已将多日来的谜团理出了一条线索:蒲家庄的土地之下,应是历史上便埋藏有什么众人从不知道的物体,此物可以滋养蒲家庄的土地,并让土地上长出的庄稼带有某种特性,食用过后,可提升净化使者的法力。一百五十年前那个夜晚,此物或许是吸收了蒲松龄去世后形成的强大尸气,突然发生了异变,从而离开了蒲家庄,不知所踪,也是从那之后,蒲家庄的土地便逐渐变得平庸,不再滋养出特别的粮食来。至于王鸿庆的妖化,只不过是他偶遇此物后的一个意外罢了。

    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和被它妖化之人之间并不存在主从关系,这与其他异能系妖怪或是般若能力不同,因此,他们已经无法从王鸿庆口中挖掘出更多的真相。

    王鸿庆看着思绪万千的陈淑卿,突然道了一声:“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上路吧。”

    陈淑卿愣道:“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我的庄园。你不是一直想变成人类和我成亲吗?我看不用了,如今,我俩同为妖怪,那简直太合适不过了,我何不大大方方地迎娶你回家,一起相濡以沫,享受这漫长的生命?”

    陈淑卿还以冷笑道:“你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你觉得今日还能走得出这里吗?”

    “哈哈哈哈……”王鸿庆朝四周轻蔑地看了一圈,大笑道,“你放心,周围这些人,早已被我下了诅咒,不能说我的坏话,更不能对我作出非分举动。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那个地下的大仙,将我变成妖怪后,竟然还获得了如此奇妙的能力。”

    陈淑卿长叹一声,对王鸿庆投去同情的目光:“阿庆,没想到,活了一百多年,你竟然越活越糊涂,这些村民对你的唯唯诺诺,其实都是假的,你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一直在自欺欺人吗?”

    王鸿庆怔了怔,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一直在乎着我吗?难道,这句话,也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