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处。

    “我怀疑谢拓并非简单中了毒,气息不稳,脉搏奇快无比,嘴唇发黑。我给他服用了护心丹和解毒丹,但是效果看来并不明显。我用内力输入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花棹从脑中过滤了一遍自己的救治手段,对着正在把脉的王苓陈述道。

    “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有我。”王苓看了一眼盔甲上都是血的花棹,“你身上的伤也不少,自己去处理一下。”

    花棹这个时候也不和王苓打趣,自己找膏药和麻布条包扎了起来,药膏涂到一半的时候,瞥见王苓的脸色苍白,眉宇间忧虑之色极深,不由得走过去问道:“这几日你日夜不歇,殚精竭虑,我替你一日,你且去休憩罢。”

    “不,我知道谢拓是得了什么病了。”王苓示意花棹过来,用刀迅速在谢拓拇指上切了一个口子,血极为缓慢地滴落了下来,花棹看到那血中有什么像蛆虫一样的东西在蠕动。

    “是鬼脉藤,产自西域,数量稀少,生长环境复杂。种子沾到人体伤口便一路顺着血管生长出根茎来,以吸食人体营养为生,直到寄宿母体死亡,再寻找下一个活物。”王苓的声音里带了不可抑制的颤抖,“太晚了,我刚刚用针灸试探了一遍,几乎全身上下的经脉都已经长满了血脉草的根茎。”

    “阿姐,你不是自诩医术宋城第一的么?怎么谢郎还能喘气,还有呼吸,你就断定他活不了?!”秦念茹掀开营帐,眼眶泛红,脸上皆是泪水,跑到谢拓床边,质问王苓道:“是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只喜欢我,你便想着要是他死了也好,反正你也得不到他的喜欢?!”

    这话说得气急败坏又口不择言,王苓仍旧置若罔闻,倒是随着秦念茹一起进来的一个侍女帮腔道:“大夫不要放在心上,念茹姑娘只是关心则乱而已。只不过谢将军如今刚有机会平步青云,如此便丧了性命,恐怕有失王大夫招牌,不如王大夫再仔细考虑,是否有别的计策救谢将军?”

    花棹看了一眼这个出现在秦念茹身边的女婢,粗布麻衣,哪怕容貌特意化得粗鄙了一些,依旧难掩其国色天香。

    花棹觉得此人有些眼熟,然而一时之间也无从辨别。

    “王大夫,你一定要救救谢公子。”女婢她跪下来,神色充满了无助和祈求,“他们说你医术卓绝,秦小姐也常常私底下夸赞你。”

    王苓没有说话,她不顾女婢跪在地上拉着她的衣角,也没有理会秦念茹手足无措,满脸哀伤的呜咽声,疾步走出了营帐。

    花棹一路跟着王苓,见到她神色有些憔悴恍惚,脚步也有些漂浮,甚至连路上显而易见的石子都没有避开,差点摔倒在地上。

    但是花棹并没有上前。也没有出声安慰。

    直到他们走入林中的无人之境时,王苓忽然以一种极为冷漠的声音对着花棹道:“其实救谢拓是有办法的。”

    “我明白。”花棹道,“你诊断出病症的时候,我就猜得到。”

    “我知道怎么治疗。”王苓的目光沉静,孤注一掷道:“我还能教会你怎么治疗。”

    花棹停顿了一下,“我学不会。你别教我。”说完她便转身要走,王苓抓住了她的衣袖,声音软了几分,“我求你。”

    花棹叹了一口气,“我虽然对医术不够精通,可是脑子不算笨。你跟我说实话,你打算花多大的代价去救谢拓的命?”

    王苓目光闪烁,双手拧搅在一起,“鬼脉藤一般情况下,只有在寄主死亡之后,才会寻找下一任寄主。我的治疗方案很简单,就是先用针灸让谢拓假死,然后用一个人去引鬼脉藤出谢拓的身体。”

    “你别以为天底下就你王苓看得医书最多。”花棹嗤笑一声,“我看过鬼脉藤治疗的记载。你这种方法,不过就是一命换一命,算是什么救人?”

    “谢拓当年救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苓极力解释道,却因为立场无力而显得仓皇。

    “你脑子不好使,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就算他救你一命,你已经救了他两命,早就还清了。”花棹恨铁不成钢道:“你的命哪里不比他高贵,哪里比不上他有用?”见王苓仍旧低头不语,便气不打一处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