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会信守刚刚的承诺吧?”云苔看着一言不发的花棹,有些不确定地说。

    在听闻当年惨案的过程中,她没有落泪,甚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的、像是发呆似地看着昏暗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果然也不好,山上的雨说来就来,像极了那天,只不过现在更冷,下的是雪粒子,冷冷的,声音沙沙的。

    冬天到底是没有完全过去,之前的春意融融不过是假象。

    “花夫人——”花棹慢慢地说道:“他们跟着你来了。”

    云苔刚刚因为花棹不够尊敬的称呼而略有不满,而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她杯弓蛇影,她环顾四周,马上明白过来,赵濯并不放心她,早已经安排其他人过来。

    来的人是苏执琅。

    那张明艳得张扬肆意、足以颠倒众生的脸,仅一袭亮靛青色的衣衫,站在那里边便足以映衬得天地间皆黯淡失色。

    花棹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已经被苏执琅的人控制住,能让苏执琅亲自来收网,可见晋帝是有多么迫切需要哪个锦囊。

    可惜那个锦囊在迟翌还给她之后,她又放回了那口乌木箱子里,连同小陆先生的书与信笺一起。

    这个世间,永远不会有人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论世事变迁,斗转星移,一切终将物归原主,落叶归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血液中的那一丝不属于她的眷恋让她浑身上下都战栗了起来。

    花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四周,本质上,她面对的是三方敌人。

    苏执琅需要她身上的锦囊,云苔需要她来换花家其余人的命,迟翌看不清立场,然而他的手段看似温吞又绵软,但是回神过来却是那么凌厉又果断。花棹没有忘记小陆先生是让他少孤失怙的帮凶,他母亲之死亦和小陆先生之前所为息息相关。

    弑双亲之仇,为何不能母债女还?

    可是花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迟翌在这整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他不动声色地在暗处操纵每一颗棋子,细想便让人毛骨悚然。

    而眼前最为棘手的,是苏执琅。

    苏执琅是晋帝身边最为得力的一把利刃。花棹摸不准苏执琅到底是否会认得出来自己,毕竟现在的花棹不过是一个惊慌失措的,楚楚可怜的稚童。

    花棹刚下定决心赌一把,却听到清脆明亮的少年嗓音响起,犹如玉石撞击相鸣,“缩骨功不错,你这等皮糙肉厚的倒是能忍常人不能受之苦楚。”

    声音里也听不出讽刺还是直言,倒肯定不会是夸奖就是了。花棹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最后一次见苏执琅,貌似相处得实在算不上愉快,她还跟他说了后会无期,可惜人背运了一向忙碌的老天爷也要跟你对着干——马上给安排见上一见。

    某一瞬间,花棹甚至觉得这会儿苏执琅主动请缨主要是来泄私愤的,因为苏执琅看她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了,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他吞了似的。

    “过奖。”花棹想了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来缓和一下气氛,“小苏公子好眼力”。

    夸得干巴巴的,不够诚恳,苏执琅听闻立马冷哼了一声,貌似说了一句话,花棹没听清,口型看着像是丑八怪还是笨蛋类似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