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伦敦。

    虽说已经是春季,可是空中似有若无的雨拂在脸上却还是让昭言打了个寒战。

    “夜里气温低,把这个穿上。”表姐谭乔脱下自己的狐裘递与她,“姑姑也真是的,光顾着要你漂亮。”

    昭言不语只是接过皮草披上,拢住了草绿色的缎面裙子。大步跨过地上的水坑,任水渍溅上裙摆。

    她原本是很喜欢来西区看戏的,只是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隆重,而这份隆重正是败坏她心情的源头。

    今天的位置也不如她意,包厢里甚是没趣,不如一楼的位置看得真切还能与演员互动。她择定位置坐下,拿起手册才记起今天是来看王尔德的《理想丈夫》。

    “言言,”表姐推了推她,示意她看向对面包厢,“这人怕你尴尬,特地挑了另一个包厢。”

    昭言烦闷地把目光从介绍手册上挪开,远远瞟了对面一眼。是个带着眼镜的男人,穿得还算正式,看起来是儒雅斯文的类型。

    “演出快开始了。”昭言垂下眼眸,面上依旧淡淡的。

    “章克俭听说你是个文艺青年,特地请你看戏,安排也算得宜,你不要甩脸子给人家看。”表姐见她也不对人家露个笑脸,着急低声叮嘱。

    “我哪里敢。”昭言负气笑出声,“向家还等着章家帮衬呢!”

    章克俭端坐在包厢里,静静看着对面包厢里的向昭言。说她是女人似乎又太早,她脸上有一种还未蜕去的稚气,毕竟成熟的女人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紧绷着面容。可能是还有一点婴儿肥,让这位生着气的向小姐看起来倒没什么距离感。

    舞台的灯光反射到包厢里,反射到向昭言白净的脸上。草绿色的V领裙子漏出她漂亮的锁骨,更衬得她乌发雪颜,加之苹果红的嘴唇,娇艳欲滴。许是她脸上的稚气冲淡了些五官的浓丽,多了几分清纯矇昧,在变换的灯光中望去,倒有几分童话故事里困于塔楼的公主之感。

    章克俭为自己生出的这个念头有些想笑,对方就算是公主,他也不是救美的王子。

    昭言知道那个男人在看自己,准确地说是打量,是评估她到底值什么价。母亲虽然对生意一窍不通,可是在某些方面却是专家,今天这个位置和灯光就是最好的佐证。只是作为待价而沽的货物,能有什么好心情好脸色?

    她思及此,抬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章克俭被这突如其来的厌恶一惊,却也并没生气,回给她一个包容的笑容。

    舞台上,理想丈夫被夫人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并非完人,甚至有着不堪的过往几近心碎。昭言愣愣看着台上泫然欲泣的女人,心想,若是从来不对丈夫这个词报有幻想会不会好一些?

    表姐见她面色渐渐和缓,继续劝道,“章克俭还是不错的,虽然....”

    “虽然离过婚。”昭言淡淡道。

    “你....”表姐一时语结。

    “网上查的。”昭言继续看戏,“年纪大一些会多包容我,离过婚会更明白夫妻相处之道。乔姐姐,这些话我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我会跟他结婚的。”她冷冷抛出一句话,让谭乔的心落下又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