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拧两下出出气就得了,再不松手,我可吃你豆腐了哈!”

    待张君怡放了手,萧晋揉揉胳膊,又笑着说:“好了,刚刚就是好久不见,跟你开个玩笑,现在向你赔罪,别这么生气啦!”

    “哼!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走啊!”瞪他一眼,张君怡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

    “不着急,再晾他们一会儿。”

    张君怡无语:“你想晾他们,直接晚来不就行了,何必在门口呆着?”

    “晚来不就连姑姑你也一块儿晾了么?”

    “少来,你要是能有这么好心,我就不会总被气的想干掉你了。”

    萧晋哈哈一笑,扭脸往四周看了两眼,说:“三大帮派的首领难得聚在一起,这附近的混混加上便衣人数怎么着也得有五六十个,我晚来是一回事,来了不上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君怡目光一闪,随即明白过来,摇头苦笑:“这就开始拿捏他们了?你可真行,三大帮派在夷州作威作福多年,连政局都有能力影响,它们的帮主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非要压他们一头也就罢了,还拿他们当猴耍,是不是有点过太分了?”

    “过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萧晋吐了个烟圈,“以前它们之所以能够影响政局,是因为它们的背后都站着政客,三足鼎立,谁都奈何不了谁,而且也都很聪明,从不去招惹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帮人,说白了无非就是互相制衡妥协罢了。可现在情况不同了,爷儿来自内地,最清楚自上而下的打击对于见不得光的江湖而言意味着什么,一旦它们背后的那些政客们都闭上了嘴,那它们就会立刻现出原形,变成一条条随手就能打死的野狗。

    所以,我亲爱的姑姑,你要明白,把他们当猴耍不叫过分,而是恩赐才对,因为这样就代表他们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吹吧你就,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张君怡鄙夷道,“还随手就能打死的野狗,有能耐你把夷州的野狗都打死!”

    “呃……姑姑你这就是抬杠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要把夷州江湖部抹平,那只有把夷州人都灭掉这一条路可走。”

    “嗯,知道这个道理,说明你还不算太蠢。归根结底,你能拿捏的也只有里面那三位大佬而已,在三联、五湖和天道这三帮整体面前,任你怎么将金字塔顶端拧成一股绳,最终也都得坐下来谈判和妥协。”

    “我需要在乎三帮的整体吗?”萧晋一脸的无所谓,“在这个世界上,小到一个团体,大到一个国家,掌握最高权力的终究都是一个或一小撮人,是人就有弱点、有所求,我只要搞定他们,就能让他们手里的整体按照我的意思运行,如果他们不听话,那就换个听话的上来,这并不是多么难以操作的事情。”

    闻言,张君怡歪着头看他:“不愧是大家子弟,生活中见惯了权力,对这两个字的认识确实十分深刻,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数千年来,它能让无数英杰折腰,正是因为它足够恐怖,它注定是高高在上、要被人类追求抢夺的存在,你将它如此玩弄于鼓掌之间,就不怕有一天会遭到它的反噬吗?”

    萧晋一怔,继而沉默,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说实话,我也很喜欢手握他人生杀大权的感觉,所以不敢保证未来会不会被它诱惑,堕落成我一直痛恨的那种人,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还算清醒,还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张君怡摇摇头,意兴阑珊的吐出一口气,望着远处一条夜市入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说:“还记得死在你手里的谷同光么?我刚进入军情局的时候,他还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心里不但装着国家,还像你一样念着百姓。也因此,他对于上面那些或尸位素餐或草菅人命的官员十分痛恨,发誓要努力爬上巅峰,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自堕地狱。最后结果如何,你都见到了。

    因此,我一直都以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太重了,它根本就不应该被凡人讲出来,因为能够抵挡得住地狱诱惑的凡人实在太少太少。屠龙者终究都会变成恶龙,萧晋,你非神非佛,又何德何能可以例外?”

    听完这番话,萧晋惊讶极了,显然没有料到张君怡对于人心和的关系也能有如此出色的见解,只是有点可惜,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本应该对生活充满各种美好向往才对,整天琢磨地狱不地狱的干嘛?太阴暗了。

    想了想,他问:“君怡,你考虑过退休之后做什么吗?”

    “退休?”张君怡茫然片刻,失笑道:“我才多大啊就考虑退休,你是在暗示我很老么?”

    萧晋摇头,表情凝重且认真:“人们都认为做卧底就是行走于无间地狱,其实这种说法有点过于夸张了,因为在很多情况下,卧底心中的正义与邪恶之间还是有明确界限的,不管本身好与坏,起码不是那么容易迷失。而间谍则完不同,他们的对与错完来自己于和敌人之间的立场,甚至经常要怀着‘正确’的愿望去做‘错误’的事情,如果心灵没有足够坚硬强大到可以无视痛苦的地步,很容易就会精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