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冲这话倒是不错。”裴浅的舅舅道。

    年岁渐长,裴家家主裴将军已经是老态龙钟之样,鬓边的发比雪还白,他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一行人也随着他停下。

    裴将军仰头看着漫天雪花落下,禁不住长叹:“酒钰总算为我们家做点什么了,也不枉我们对他的栽培。”

    “父亲别忘了是谁把我们裴家害成了这样!”裴冲鼻子一哼,听到父亲夸着另一个人心里自是不爽。

    “就是,眼见裴家落难,他可是不闻不问。”裴家又一个亲系男子也道,“被困宫里那段时间,裴将军几封信连着送往边疆,可他倒好,一封也没有回,你看看,有了难后就不把我们当家人了。”

    裴冲回应着他:“可不,只能说我们裴家出了一个外人。”

    身后一阵清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还没等他们回头看看是谁再决定让路后,一道如霜雪侵染过的声音先一步入了他们的耳朵。

    “原来裴家有难的时候,我才算是裴家的人,大哥说的可是这个意思?”

    他们正要回头,后面那匹马已经转到了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路。

    裴浅坐在马上,低着眼睫俯视着这群人。利风擦得他脸都红了,就像蒙了一层霜的红果子,雪也落在身上,白得如同映在衣服上的白色小纹。

    那些雪在他身上慢慢消融下去,渗进了衣服里,雪水让衣服上的青色着色更深了。

    摇着尾巴的马还呼着热气,马蹄上堆满了细雪。

    “弟弟这一路从边疆赶来,风雪载途,没日没夜地赶,肯定累坏了吧,快一起回家吧。”

    裴冲窘迫地笑着,仿佛没说过刚才的话一样,热情地拉着马缰绳凑了上去,讨好的样子像是刻意要掩盖以前他对裴浅做的事。

    裴浅翻身从马上下来,眼里自动忽视了他,也躲开了裴冲要扶他的手。

    裴将军往身后瞧了瞧,纳闷问道:“怎么只有你回来了,太子殿下呢?”

    “他不是太……”裴浅早开始厌烦从父亲嘴里说出的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也懒得和父亲解释说太子早已不是原来的太子了。

    兴许是报复心作祟,裴浅虽然懒得和他们说太多,但想起父亲和他的哥哥提起太子殿下兴冲冲的劲,话便毫无顾忌地从口里说了出来:

    “太子殿下不喜欢我了。”

    还跟在他身边替他拨开肩上雪花的裴冲停下了动作,迅速和他拉开距离,脸上变得难看,话一出口就是怪罪的语气:“你都做了什么,惹怒了殿下吗?”

    “和太子殿下道过歉了吗?钰儿姿态放低一些,说些好话多哄哄殿下,对殿下多笑笑,太子殿下还是会喜欢你的。”裴将军耐心拉着他的胳膊劝说着。

    “我只是想杀他。”裴浅轻描淡写道。

    可就是因为他这好像在说“今天下雪了”的散漫语气,让裴家所有人变得愤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