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防风微微一笑,闭目养神,过了一会睁眼平淡地说:“非常简单,我每个月至少去一趟牙山,每次都选不同日期的不同时间,然后仔细观察,对牙山进出路径的防范手段了若指掌,发现盗水容易,想带出牙山却是难上加难。可是我运气好,居然赶上牙山选举宗师这种千年难遇的大事,许多法器都被调走。我灌了一瓶水,走出牙山,没有受到任何盘问。听说牙山现在不允许外人靠近洗剑池,只能由牙山道士代为洗器,这都是我的错。”

    杜防风脸上也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露出一点优越感,在冷漠骄傲的道统面前,他终于得到了关注。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七寸高的水晶瓶,放在桌上魔文卷的旁边,“瞧,就是这东西。”

    瓶里的水少得不够一个人解渴,杜防风就这么随意地拿出来,一点也没有将它当成至宝的意思,“我等一个人六十年,牙山等我五十年,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了。”

    “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我认识风如晦?”慕行秋问。

    “嗯,我躲在棋山足不出岛,但是消息灵通。我烂在这里,风如晦过得也不好,听说她与庞山道士宁七卫结了凡缘,宁七卫为了争夺宗师之位,居然提前斩断凡缘,哈哈,这就是报应。”

    道士若与普通人结凡缘,随时可断,甚至不用亲自出面,可以找人代替,只要心中有一份感情即可,道士之间结凡缘就比较复杂了,一般来说,双方都会约定好同时斩缘,以免给另一方造成伤害。

    宁七卫想必是急于进入星落境界,所以违背约定提前斩缘,事实证明他是成功的,因为他在三十多年前夺得宗师之位,当时已是注神境界,修行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这对他力压申杨两家的高等道士肯定帮助巨大。

    风如晦自然成为牺牲品。

    慕行秋回忆他印象中的风婆婆,实在找不出多少她伤心的证据,不过他有一点感觉,宗师宁七卫谈及风如晦的时候似乎心有中愧。

    杜防风一直关注风如晦的动向,曾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几年前他才听说风如晦多年来隐居在西介国边疆小镇,因为魔种入侵,她又回到了乱荆山。

    “风如晦想要报复宁七卫,可惜没有成功。”杜防风叹了口气,觉得非常遗憾。

    “风如晦在野林镇只是隐居,什么都没做。而且,你只见过她一面吧?”

    “可我对她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杜防风眼睛发亮,像是病人的回光返照,“她跟我一样,无法忍受羞辱。宁七卫提前斩断凡缘,不仅伤了她的心,也让她在道统之中成为笑柄,她绝不会默默忍受。可惜,她的计划没能成功。她必有计划,却被魔种入侵打断了,她毕竟是一名道士,一旦涉及到魔种,只能选择让步。”

    一切都是杜防风的猜测,他却以肯定的语气说出来,“野林镇,魔种生道根,一共九个人进入庞山,你们的名字我都知道。没事的时候我总在想风如晦的计划到底是为什么呢?却总是一无所得。”

    慕行秋知道,风如晦是最早发现芳芳有灵骨道根的人,她想用最不起眼的方式将芳芳送到西介城,然后再转到乱荆山,可惜中途发生变故,芳芳与野林镇的少年们被带到了庞山。

    慕行秋觉得风如晦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道统势力之争,而与私人恩怨无关,看样子她也已经斩断凡缘,一直心存愧疚的反而是宁七卫。

    他不会对散修说这些话,只是问:“为什么找我?棋山有三个野林镇的人。”

    “是洪福天,他选中你,觉得你与众不同。”杜防风露出微笑,“我对你了解不多,不能做出判断。可我相信洪福天,虽然道妖联手的愿望十分可笑,但他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杜防风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我想托你带一封信给风如晦。”

    慕行秋摇摇头,“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着她。”

    “那就一辈子都不用转交,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能见到风如晦,就将信交给她,起码提一下我的名字。作为报答,我会送你几件宝物,而且——我会透露一点异史君的情况,很巧,我曾经亲眼见过他,一位伟大的半妖,事实上,就是他复活了古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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