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种对这个世界的某些人类与妖族进行了改造,方便它们随时发现有用的信息并来去自如,魔种并不关心众生的情况,只想用这种方式尽快找到魔魂。,

    入魔对每个人的影响各不相同,除非借助法器,或者此人入魔已深变得有些疯狂,否则即便是服日芒道士也很难认出相应的迹象。辨魔之术是道统戒律科的强项,慕行秋并不擅长,也无需一一辨认,断流城的普通百姓未受魔侵,上空的修士却无一幸免。

    洪修会金丹修士温惠风独自飞来,停在湖岸上空,遥遥说道:“请恕在下有眼无珠,居然没认出赫赫有名的慕行秋慕道士,洪修会首座恭请慕道士进城一聚。”

    慕行秋点下头表示同意,等温惠风转身飞走,他说:“我有点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魔侵还是入魔。”

    魔侵是由魔种发动的,入魔则来自本人的误入歧途,这两种人慕行秋都见过,现在却有点看不懂其中的区别了。

    “魔侵会在目标体内留下非常微弱的一点魔种,他们的心思与体质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在止步邦里,道火能够去除心思上的影响,只保留强化的体质。入魔纯粹是心思上的变化,如果入魔的是一名强大道士,心变会逐渐导致身变,如果是一名普通人,身变会非常缓慢,可能到死也不会显示出来。”

    在秦先生眼里,修士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他寻思了一会,“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修士都是魔侵者,可是比较特别,体内没有留下任何魔种,魔种只是利用他们寻找我的下落。不愿分散力量。因此说他们是入魔也没有错,只是并非自行入魔,而是魔种造成的入魔。”

    “到底什么是入魔?为何入魔者能让魔种如鱼得水?”慕行秋感到困惑,他接触过好几位入魔道士,却一直没有弄明白正常与入魔的界线在哪里,“变得极端就是入魔吗?这个温惠风比较贪婪,可贪婪的人有许多,夕照楼里的掌柜更贪婪,却没有入魔。”

    掌柜只是一名普通人类,魔种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法力。

    “到底什么是入魔。”秦先生重复这句话。又寻思了一会,“或许洪修会的首座能给你一个答案。”

    满城情动已经停止,众人散去,一个本该热闹繁华的夜晚戛然而止,大家都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舔舐情绪上的伤口,只有修士们停在半空中,组成强大的法阵,准备迎战强大的对手,即使不能打败他。也要限制他的能力,以确保首座的安全。

    洪修会,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慕行秋就想到了洪福天,一名想法与行为都很独特的非妖散修。笃信古神教,一心想要化解人类与妖族的仇恨与隔阂,几乎愿意对任何对象敞开胸怀,现在却以极度警惕的态度迎接故人。

    慕行秋伸出右臂。手掌朝向断流城,那座他曾经奋力保卫的城池,手心里射出一道细细的闪电。

    上千名修士同时催动法阵。准备迎接这一次进攻,闪电却在接触到法阵的一刹那消失,这就像两个人互相抵在一起,一方突然收力,另一方自然下盘不稳,刚刚被催动的法阵动摇了一下,非常轻微,连修士们自己都感觉不到,对于更强者来说,这却是一个极明显的漏洞。

    修士们配合得再默契也比不上魔种的万众一心,对于刚刚打败魔种的慕行秋来说,这座法阵实在太弱小了。

    啪的一声脆响,没有任何光、电、火、雾之类的景象出现,众修士停在半空不动,法阵却已崩溃,他们的法术再也不能合在一起,而是恢复各自为战的状态。更让他们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法阵崩溃的同一瞬间,湖面小船上的两个人不见了。

    断流城乃是人类重镇,保护它的不只是千名修士的法阵,还有大量持续存在的法术,在这种环境中施展瞬移颇为危险,就算是注神道士也不敢轻易为之。

    慕行秋用不着有人带路,他已经找到了洪修会首座的位置。

    洪福天从高塔最上一层的窗口中探身,冷冷地看着飘在十余步之外的来客。他变老了,脸上倒是没有多少皱纹,但是那种孜孜不倦、悲天悯人的神情不见了,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警惕,那是只有大权在握者才会有的警惕:他充分了解权力的重要,并在脑海中想象出无数的嫉妒者与觊觎者。

    洪福天头上的发髻高达七八寸,插着一根短簪,好像故意要与道士比高低,样子却因此显得更为古怪。

    “你回来了。”他说,声音冷淡得有点失望,像是心怀鬼胎的后母看见继子从险地中生还。

    “我回来了。”慕行秋说,野林镇离断流城不算太远,消息早该传来了。

    “‘道尊到哪里,哪里就会毁灭。’这句话还真是没错,止步邦已经不存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