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骑鲸不仅跟上来,而且离得很近,落地之后与慕行秋并肩向林地里走去,前方到处都是倒下的树木,他们仗着身体灵活,倒也没受多大影响。

    殷不沉疑惑地看着前方的两个身影,不明白慕行秋为何允许元骑鲸跟随,更不明白他们的默契从何而来。

    走出一段路,殷不沉又回头望了一眼,“太上妖尊在做什么?”

    慕行秋也回头看去,太上妖尊正坐在一堆尸体当中,似乎在运功疗伤,可就算功法最奇特的妖族,也很少会选择如此污秽之地练功。

    太上妖尊缓缓升起,沙滩上,几具块头最大的尸体正在快速向他身下移动,都是死去的妖族,包括所剩无几的漆巡天残尸。

    “魔族法术。”元骑鲸叹了口气,“如此看来,魔族不会赶尽杀绝,总是会留下一批妖族,或许也有人类。”

    可是谁愿意生作奴隶死为肥料呢?元骑鲸看着勇王子,“舍身王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为自己能与魔族共执权柄吗?”

    “舍身王以为自己会被最后一个吃掉,在那之前他可以享受一切,然后寿终正寝。”慕行秋继续向山林里走去。

    “嘿,大家都有同样的希望。”元骑鲸以长枪开道,不肯落后半步。

    跟在他们身后的殷不沉越来越纳闷,“咱们到底在找什么?太上妖尊都这样了也不杀死吗?”

    “灵王他们还在山林里。”慕行秋说,他看得清清楚楚,众妖逃亡的时候,杨清音不在其中,但召山已经变得危险,他得看到她才能安心,因此建议停战。

    元骑鲸回答了另一个问题,“岛上有数十具妖族尸体,我宁愿让太上妖尊吸掉,也不想留给半魔。”

    殷不沉冲元骑鲸的背影咬牙切齿。

    山势渐升,完整的树木多了起来,在慕行秋的印象里,召山的树木疏而不漏,看上去很密集,走在里面却不会受到任何阻挡,现在不同了,仅仅三年时间,岛上的树木恣意疯长,枝杈交织在一起,若是没有法术开路,几乎寸步难行。

    元骑鲸突然打破沉默,“太上自堕魔渊是有理由的。”

    “还用你说,谁都想变强自保。”殷不沉抢白道,他好几次想追上慕行秋“并肩行走”,可是总在几步之后不由自主地又落在后面,这让他非常恼火,觉得自己的位置被元骑鲸抢走了。

    元骑鲸根本不理他,长枪随手一指,树枝自动分开让路,“太上本姓飞,名字就不提了,他有一个儿子,因为修炼不当得了沉疾,已经二十年了,他一直在到处寻找治疗之法,可妖族与人类都没有这个本事,道统有……”

    元骑鲸轻轻哼了一声,用不着多做解释,道统当然不可能为一只妖族疗伤,“所以魔族的到来对太上父子来说是一次机会,如果我猜得没错,太上这次来召山,就是为了立功以换取魔族更多的帮助。”

    “你跟我们说这个干嘛?”殷不沉茫然不解,“谁没有自己的烦心事?死在岛上的所有妖族,包括那个二品妖术师,没准都是为了保护父母妻儿才来这里冒险的——呸,用不着那么虚伪,最后还不是实力决定一切?我瞧太上妖尊救不了自己的儿子,连他自己也得死在岛上。”

    元骑鲸快走两步,横枪挡在勇王孙身前,神情变得严峻,“殷不沉叫你道尊,可世上唯一的道尊是慕行秋,他已经死在止步邦。这些年来关于他的传说不少,就在半个多月前,据说慕行秋出现在踏浪城,与古神像融为一体。这都是无稽之谈,可你的法术、你的一切都有点古怪,你到底是谁?”

    殷不沉露出兴奋的目光,盼望着慕行秋能出手杀死元骑鲸。

    可他失望了,慕行秋没有做出任何施法的动作,连手里的出云角都没抬起。

    “道尊只是一个名号,为什么非得是唯一呢?”慕行秋尽量不撒谎,但也不想说出全部实情,“你说过,你想借助飞霄前往极南之地躲起来,可那样没用,只是延缓灭亡的到来而已。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非常渺茫的机会,无论胜负都将带来大量死伤,但毕竟有胜利的可能,你愿意与魔族一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