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天,夜色正浓。

    罗丰站在崖顶,观望着远方天际,本该是漆黑一片的夜空,此时却有青光、紫光、金光、蓝光、红光、绿光、橙光结合而成七彩的霞光,驱散了黑幕,将天地熏染成五光十色。

    一道七色流转的光圈,如一轮满月般冉冉升起,其色彩由内到外层层扩散,宛如神佛背后的光轮,光彩照人,神圣莫名,在徐徐的旋转间折射出亿万种的色彩光辉。

    流动的霞光之中,倒影着无穷的影像,浮光掠影般演绎着世间的种种光怪陆离,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万类繁衍、四季交替、人道沧桑。大到天地宇宙的生灭演化,小到草木枯荣,都在无尽的光影流转之中,似真似幻,仿佛穷尽了天地宇宙的奥秘。

    旁边的秋璃道:“她这太数道劫似乎和你引发的不大一样?我记得你引发的太数道劫纯由数字构成,虽然看一眼就让人头晕眼花,但非常的朴素,至少没有这么绚丽多彩的颜色变化。”

    罗丰道:“根据个人积累程度的不同,引发的道劫状况也会有所差异,不过本质上是相同的。当初我渡太数道劫时,尽管外表看不出来,可内中亦有幻象世界,红尘幻术只是第一重难关,破除后还有后续的难关。不过山师姐是打算合太数道种,而不是破太数道劫,其中肯定有微妙的差别。”

    这些情报秋璃多多少少也是知晓的,毕竟她近期就要准备渡劫,不可能不去查询相关的内容,方才只是随口感叹而已。

    “这家伙,不声不响就抢在我的前面了,果然不会叫的才是最凶。”秋璃忿忿不平的说着。

    罗丰没有附和,而是提醒道:“到最关键的时刻了。”

    只见夜空中,七色光轮急速流转,越旋越快,每一种颜色中都有着不同的红尘世界,而这些幻化的红尘世界渐渐混成一团,由七彩化为最简单的纯白,又从纯白渐渐变淡,由白玉变为琉璃,由琉璃变为水晶,最终融入到天地之中。

    一道素雅的身影从中显现,正是山子熏,七色光轮正被她纳入体内,衬托得浑身“光彩照人”,无穷无量的信息涌入到她的双眸之中,大千世界、寰宇众生、过去未来的种种信息仿佛杂乱无章的波纹一般。

    这些波纹相互干扰,扭曲了时空,抽调了其中的一道维度,将周遭天地塑造成一个无比单调的空间,仿佛二维世界一般,只有前方和后方,以及平行的左右。

    可这同时又是一个无比恢弘的世界,仿佛一条广阔无边、滚滚向前的长河洪流,长河中流动的却不是水,而是一缕缕纤细又不断跳动的微小弦线,弦线或长或短,或开或闭,或动或静,皆是由符文或数字构成,有的连成一片,汇聚成支流,有的互相干涉,消弭于无形,有的孤独存在,一闪即逝。

    罗丰恍然道:“原来如此,她的道劫以太数降维术为核心,难怪与我的不同。”

    他的太数道劫是以戮仙阵、陷仙阵、九曲黄河阵等上乘阵法为核心,并不单一,太数降维术只是大道积累的一份子,故而并未有独特的征兆,而山子熏的太数道劫则明显具备了维度下降的特征。

    只见长河中弦线跃迁的速度极快,无法用时间的概念来计算,每一条弦线都代表某种法则的运行规律,每一次变动都代表着一个可能的世界未来,亿亿万万无穷无量的弦线汇聚而成的长河洪流,却是演绎着组成大千世界的种种基础规则和定律。

    山子熏试图将这条数据长河吸收入体,结成一枚道种,为此她的身形渐渐变得虚无飘渺,就像沙子堆一样隐隐有溃散的迹象,其体表被数字和符文覆盖,而身躯也渐渐为之同化,犹如成为了一连串数据的集合体。

    山子熏的血肉筋骨、精气神三元等等构成她这个人的因素皆被转化成了数据,每一串数据都象征了一种强度因素,而这些数据的集合就是山子熏这个人。

    罗丰皱眉道:“麻烦了,她的根基不足,先前为渡先天宇之大道消耗了过多的元气,如果不能尽快将太数道劫吸收结成道种,那她的存在就会被同化成数据,成为太数大道的一份子。”

    山子熏鲜少外出游历,纵然天赋过人,一味的闭门造车是决计比不上那些奇遇连连的修士,她的根基只属于寻常天才的程度,和罗丰、秋璃等都无法比拟。

    秋璃见状,顿时紧张起来:“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呀,既然根基不足,那就别去冒险引发两重先天道劫啊,老老实实瞄准一个太数大道不就行了?明明就是一个只会宅在房间里勾勾画画,玩些加减乘除的阵术修士,干嘛学别人挑战极限呢,一个不小心身死道消,那可就成笑话了。”

    她的语气虽是不客气,却充满了对损友的担忧,因为她已看出,就太数道劫的情况,一旦山子熏渡劫失败,必然会消融在大道之中,到时候虚空强者来了也救不了人。

    在有些道劫底下可以救人,有些则很难救人,有些根本救不了人,失败就等同死亡,太数道劫便是不成功,就成仁的那一种,纵然有天大的神通,也无法从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