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无声无息的划过夜空,直接滑入早已开启的基地大门。早已等待的候补玩家们一涌而出,抬下伏在龙鞍上的古铁,放在旁边的担架车上,急速送往医疗中心。黑龙随即变成极其娇小的一只幼女,拍着小翅膀飞到担架车上,伸出小爪子摸古铁腮下的颈动脉。脉搏有些缓慢,很强健有力,如同缓缓擂动的大鼓,中毒患者的心跳应该很急促才是。

    “怎么样?”小跑跟随担架车的知更鸟连忙问。

    黑白没有说话,又翻开古铁的眼睑看看瞳孔,疑惑的说:“很奇怪。”

    “要不要让毒液回来?”知更鸟连忙说。

    黑白摇摇头,低声说:“就算她回来,也估计没用。”

    一时间,所有人都无法呼吸,空气仿佛凝固了,无法呼出,也无法吸入,沉甸甸的压在胸口。知更鸟脸色有些苍白,不得不扶住担架车。黑白很严肃的说:“低缓的心跳,稳定的呼吸,肌肉活动降低,皮肤温度降低,热量集中到中心,主人似乎睡得很香。”

    “什么?”所有玩家一起惊呼,心怦怦跳得打鼓一样。

    黑白无辜的眨眨小眼睛,细声说:“似乎是睡着了,具体还是看检测结果吧。”

    古铁被送到医疗中心,装入非常高端的扫描仪中,进行深入每个细胞的扫描。黑白、知更鸟和几个擅长医疗的玩家站在显示屏前,有些急不可耐的等待结果。过了一会。古铁的大脑扫描完成,根据活跃的脑域和脑波的特征来看。古铁睡得不是很安稳,正在剧烈的做恶梦。又过了一会,古铁的血液检测完成,红细胞活性略弱,但处于正常范围;白细胞数量偏多,但还可以接受;代谢废物过多,也还可接受;血浆过于浓稠,建议补充水分。再过了一会。古铁的创伤扫描完成,伤口残留不少异物,再生组织异常,需要几个创口清理手术。

    知更鸟松了口气,轻笑着说:“失血过多,运动太剧烈,累得睡着了。”

    黑白瞅着屏幕怔怔发呆。纳闷的暗想:‘难道晨星的无限刀锋是ese-copy?’

    当黑白冲扫描仪的屏幕发呆时,古铁并不感觉自己正在睡觉。他漂浮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空间,没有天空,没有陆地,没有重力,没有方向。只有无数大小不一的灰色光幕,纵横交错把虚空分成无数方格。他怔怔发呆很久,神智才缓缓复苏,试图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与天楼的生死决斗,决斗的开始。惩戒者的突然出现,最后是一场恶战……

    “我似乎被惩戒者抓住心脏?”古铁下意识抚摸胸口。然后见到了奇迹。

    灰色光构成的方格突然急遽缩小,让人联想起分辨率不断增高的显示器。当方格细微到肉眼无法分辨的程度时,铁锈色的沙土出现在脚下,身体也感到重力的束缚,吸入的空气充满硫磺恶臭。沙土不断延伸,形成起伏的高地,高耸的火山。一座座圆锥形火山不断喷吐浓烟,在空中凝结成燃烧的火云。一群类似猴子与蝙蝠杂交的怪物正在云层下盘旋。

    惩戒者出现在前方的高地上,与决斗时完全不同。他身躯极其高大,宛如立在广场的伟人雕像,没有戴头盔,参差不齐的荆棘头环约束苍白杂乱的头发。黄金符文板甲覆盖身体,层层叠叠雄浑厚实。白纱从铠甲的缝隙中倾泻,更增辉煌圣洁的气质。他左手提一面黄金鸢盾,盾面雕刻荆棘和花瓣;右手持一把十字大剑,金色剑柄燃烧银色火焰,剑颚中央是一颗光芒闪耀的眼球。三对火焰巨翼从背后张开,仿佛连接着天空和陆地,光芒无法直视。

    “这是什么地方?”古铁忐忑不安的问。

    “亚空间,可以称之为‘天堂’,也可以称作‘地狱’。”惩戒者吐出苍老雄浑的声音。

    古铁深吸口气,咬牙问:“我还以为,亚空间是一片混沌的意识。”

    “对物质的实体而言,亚空间确实是一片混沌。但对意识而言,亚空间又是棱角分明的实体。”惩戒者不急不缓的说:“陆地的意识塑造陆地,天空的意识塑造天空,邪恶的意识催生诸般恶魔与邪神,善良的意识孕育天使和善神。古铁,现在的你不是你,而是你的意识,你的精神,你的灵魂。为何不看你的左手,脱去宿体的束缚,恶魔便展露真貌。”

    当古铁没注意时,左手似乎只是左手。当古铁有所注意时,左手便截然不同。从肘关节开始一直到指尖,都由无数晶莹剔透的细沙构成。细沙不是静止的,一直活跃的流动。表层的细沙塌陷到内部,内部的细沙又喷涌到外部,构成全新的表层,如同混沌沸腾的流沙。古铁有些惊讶,但很快明白这才是左手的真面目——由结晶恶魔转变而成的魔物。以灰烬为首的魔女们异想天开,把结晶魔物植入他的左手,与他的灵魂紧密相连。

    古铁被惩戒者带到亚空间,结晶魔物也一起来到了亚空间,展露出真实面目。

    古铁又打量身体的其他部分,越看越是惊诧。自己全身覆盖着层层叠叠的甲壳和鳞片,类似于毒液的生物装甲,但血脉相连的触感告诉古铁,这些鳞片和甲壳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他摸胸膛的甲壳,又挠大腿的鳞片,发现这些鳞壳冰冷腻滑,轻弹还有金属质感的叮叮声。异形的左手还能理解,这些鳞片和甲壳就超出古铁的理解范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惩戒者沉声解释:“如同战争会给身体留下伤痕,能力也会给灵魂留下烙印。许多能力,甚至会直接融入灵魂。你的左手也可以视为一种能力。你的身体特征。也是力量的历史书。你与龙族走得近,灌注龙血。吸收龙力,灵魂渐渐获得龙的特征。你深爱你的妻子,会无意识的学习和模仿,改变也出现于灵魂。这也是灵魂的本质。灵魂为何物?一生的累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