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雄浑的鼓点咚咚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一侧,当两向彩鼓敲响之时,预示着下一出戏即将隆重登场。

    陆涟青声音一沉:“纪贤。”

    纪贤心神领会,当即勒令宫人架住郭常溪:“把人拉出去。”

    郭常溪望着陆涟青沉着的侧面,忽而像是意识到什么,这时他家长辈再也按捺不住欺身上来摁住他:“浑小子,郭家脸面要被你丢尽了!”

    “二叔三叔。”郭常溪目色一晃,他逐一扫过至亲的脸孔,“爹。”

    他的父亲郭公卓面露恼色,对他此刻的言行极不认可:“常溪,你糊涂啊!”

    郭常溪双目灼灼,在这一刻燃起了泼天大火:“爹,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你们快跟我走。”

    随着鼓声的响动拉开了众目的焦点,一声又一声如锤重击,盖过前方隐隐约约的混乱与争吵。温浓心觉不对,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往回瞄,彼时郭常溪正与家人缠缠颠颠,那行人的存在导致她视野受限,只能依稀从人与人的夹缝之间勉强瞥到那抹坐在最前方置若罔闻的背影。

    盯着那道背影,温浓心中百味杂陈。

    她隐约猜到这是一个早已预设的局,对对立双方的每个人而言都是个局。山狼班主带领整个班子预先潜伏这么久,处心积虑等的正是此时此刻刺杀信王的最佳时机。而陆涟青极有可能早已察觉个中端倪,只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对方埋藏火|药欲炸大观台的事情。

    一场角逐正在拉锯,上辈子从表面来看陆涟青赢了,其所付出的代价却颇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是否这其中就存在着赌的成份?

    假如能够重来一次,他又会怎么做?

    心中百转千回之际,一抹倩影自她眼皮底下滑了过去。温浓定神一看,竟是郭婉宁自后方家眷席冲了出来,飞身往前。

    怎么连她也来凑这个热闹?

    温浓心下微哂,眼角余光一瞥,赫然发现郭婉宁离席的那一桌,容欢竟然也在?

    这一刻容欢的目光穿透人群,直勾勾朝向前方。没由来的,温浓仿佛从那一眼读懂了什么,正当她恍神之际,容欢的目光蓦然转了过来,竟不偏不倚定在她身上,就好像是发现了她一般。

    温浓被这一眼狠狠吓住,她把身子背回门后,不一会又探出来看,这时容欢却已移开视线,离席一步一步朝最前排的方向走去。

    正当郭常溪被家中几个长辈围堵之时,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娇喝:“哥!”

    “婉婉!”郭常溪闻声一见,竟连郭婉宁都凌了上来,紧张的心霎时一缩:“你别过来、快回去!”

    众所周知郭家婉宁与信王有婚约在身,此时她一出现,更多的目光都聚了上来。郭婉宁神色惴惴,满目戚然令人心生不忍:“你别再去闹信王了,有什么事我们回府再说。”

    郭婉宁的出现彻底乱了郭常溪的心,放眼一看身遭长辈满面苛责,一时间他竟不知当如何解释。此时他知道再作解释已徒劳无功,郭常溪仓促看了一眼温浓所在的那扇大门,心便随着这一眼沉了下来:“你随我一起走。”

    然则郭婉宁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大掌,她身姿轻灵,挽过水袖伏首跪向了信王跟前:“家兄行止鲁莽,盖因操之心切,饶是再过,也是为民女。殿下看在忠国公府多年尽忠的情面上、看在你我日后的婚约,就饶恕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