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台小风扇在呼呼转动,机器运作声还比不过外边的蝉叫,没多大点儿风,压根起不了任何作用。

    周寻在床上翻了个身,滚到床沿边,尽量靠近风扇。薄毯没有盖,这个季节用不上毯子,它掉落在地上,成为了一块抹布。身下的床单皱巴巴的,裹在周寻腹部。

    他脑袋有些痛,这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缘故。让他想想,昨晚他和莱恩喝光了一整桶啤酒,两人是爬回自己房间的。但莱恩的醒酒能力明显比他强,因为莱恩一大早就起了,“乒呤乓啷”了三个多小时,不知在做什么。

    现在,那个一米九大高个儿正迈着矫健的步伐,在地板的叫苦声中,来到周寻房门前,推开了门。

    “嘿,你该起床了,现在已经11点了。”

    酒精的余力还没散,麻.痹了周寻的少部分神经。恍惚中,他想起了他的母亲,那个准时叫他起床的女人。

    “起床了,不吃早饭会得胃病的。”

    “你作业做了吗?还睡!”

    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呢?周寻忘了,大概是从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母亲就再也没有叫过他起床。

    “女人”捡起了地上的毯子,正在扯他身下的床单,周寻差点儿就把“妈”叫出口了。

    身.下凉爽的感觉把这话堵了回去,他倏地清醒,扯过枕头盖住。

    “你在做什么?”

    “清洁,大扫除,洗被子。”莱恩扯过枕头,麻利地剥下枕套,又还给周寻。“今天是个好天气,我想把房子从里到外打扫一遍,这是个大工程,我希望你能起床帮我。”

    周寻在漫长的旅途中,住惯了酒店,每天都会有清洁工帮他打扫房间和换新床单,家务什么的,他早就不做了。

    “我想……”

    正要开口,兜头扔过来的沙滩裤打断了他的话。

    “你一定在想,这房子怎么这么破,角落里还积了灰,”莱恩说,“别说你不是这样想的,你来的那天,表情出卖了一切。我正在努力扭转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这得靠我们共同努力。”

    “这听起来有些蛮不讲理,”周寻起床穿了裤子,“而且我没有这样想,我说过这里很好的,你没听见吗?”

    这里的温度,每一株柔软的小草,傍晚的余晖,配上小镇特有的宁静,都能让他想起那个远在东方的小山村。

    这里的一切都旧扑扑的,像他蒙了灰的年岁,时刻提醒着他——擦不干净的,就如同客厅那张锃亮的木桌,实际内部早已长满了蛀虫。

    可莱恩不这样想。他换上了颜色鲜艳的新衬衣,挽起袖子,扑哧扑哧地做了清洁,打开窗,让阳光透进来。现在正抱着大堆床单被套,扔在大脚盆里,里面倒了洗衣液,在他的双脚下踩出彩色泡泡。

    他在给自己做清洁。

    “过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