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贯穿了他的喉骨,不过片刻,人就咽了气。

    祁桑松了手,沉重的弓落在了脚边,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左手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握紧成拳。

    谢龛拿手背帮她擦拭了下汗湿的眉心,满意道:“祁桑,你做得很好。”

    顿了顿,他又道:“记着,任何时候都不要对敌人心软,你今日收回指向他的箭,明日这箭贯穿的就是你自己,懂么?”

    祁桑没说话,只缓缓点头。

    她知道,她一直知道。

    只是真要迈出去这一步,对她而言很痛苦。

    祁旻为她划下了一个圈,圈子里干干净净,只有风月琴声,没有残忍鲜血,她蜷缩在那个圈子里生活了太久太久。

    但其实,早在她将兄长的那把匕首当掉之时,她的一只脚就已经踏了出来。

    今夜,算是谢龛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从小泥屋出来后,祁桑长久地站了一会儿。

    山风迎面吹来,吹散了她身上浓郁的血腥气。

    这个她最不喜欢的味道,终究还是染到了身上。

    不远处,隐隐传来刀剑相向的激烈打斗声。

    祁桑回过神来,隔着层层树丛什么都瞧不见,但她隐约猜到了什么。

    “这次陪我出来,你是不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她问,声音不知怎地哑得厉害。

    谢龛同她肩并肩站在一处,披风一角被风吹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祁桑,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他问。

    还能是什么。

    黄高楼是蝉,他们自然是螳螂,而姚不辞,就是黄雀。

    祁桑敛下睫毛,默默半晌又抬头看向周遭黑茫茫一片的夜色,狼群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嚎叫声此起彼伏,他们如今腹背受敌,怕是要遭一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