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口腔里弥漫血气,哆嗦着签下名字,笔杆上热汗滑腻,字也歪七扭八的,像被晒干的蝌蚪。

    林屿英显然不满于这狗爬的字,拿出早有准备的备份,“这一份好几块呢,你爱惜点纸。”

    老板:“……”

    他一把夺过备份,火急火燎地签完一式两份,刚撂下笔要长舒一口气,眼底又出现一盒红印泥,色泽鲜艳质地细软,一看便知是专门准备的。

    林屿英:“画押。”

    “……”老板眼里骤然爆出火花,“你欺人太甚!”

    “合同要好好看、好好签,这可是你教我的。”林屿英淡淡道。

    吃了一晚上瘪,老板已经麻了。他脸色酱紫,按下鲜红指印,这一按,标志着无限屈辱。

    横行霸道这么多年,林屿英是第一个敢触他霉头的人。他盯着林屿英的眼,恨不能将他撕碎,“可以了吧?”

    收好合同,林屿英下巴朝大门微微一抬,言简意赅。

    “快滚。”

    “……哼!”老板脸色铁青,拽起外套夺门而去。

    其余人亦不敢多留,两个还算有良心的拉着几乎站不稳的柏云间追出去,小屋再次恢复祥和的安静。

    半碗水业已凉透,林屿英哼着歌从厨房倒水出来,王志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任逸端坐于桌边,黑衣沉肃,目光淡然,又有让他很不舒服的审视感。

    “你怎么还在?”林屿英平静的脸如蒙秋霜,“看完了还不走,准备发言致辞呢?”

    口头讽刺也是抗拒的一大类别,任逸习以为常。

    “如果丁瀚波没逼你这么紧,你是打算放过他吗?”他静静地注视他。

    “没有如果,”林屿英倚在厨房门上,朝热水吹两口热气,“你可以走了。”

    莫名其妙地跟过来,莫名其妙地目睹全程,他给足任逸面子了。

    任逸没有动。

    林屿英的计划缜密详尽,搜集工作细致入微,五年来滴水不漏,足以见得其恐怖的耐力与决心,他很欣赏。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