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很快又上来了,手里抓着两颗巨大的栗子,懊恼道:“前几天看到有好多颗在下面石缝里的,没有绳子下不去。今天有绳子了,下去只捡到两颗,其他的大概被松鼠叼走了。”

    我笑了:“明心,这栗子对你来说只是个零嘴,对松鼠来说是过冬的粮食呢。”

    明心犹豫了一下:“就拿了两个,应该不会饿到松鼠吧?”

    我拍了拍他的头,说:“明心你有这份心思,就很好了,松鼠也会很乐意送你这两个栗子的。”

    明心扶着我就往小屋走,边走边说:“我把栗子煨在小炉炉灰里,熟了以后五老爷一个我一个。”

    走到小屋前,看到对面岫云崖上,卫浩清正立着,见我即作揖行礼,明心也向他作揖行礼。看到卫浩清又是守在铁索侧,我挺担心晚上韩振邦爬上来会不会被发现,可是现在连手机也没有,只能寄希望于韩振邦够机灵了。想到手机,我对明心说:“明心,你过去跟你卫师叔说一声,让他给我带个新手机吧,钱我以后给他。”

    明心答应一声就攀着铁链向对崖走去。我转身进屋躺在床上,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走了一圈没多少时候,就感觉身上又有些痛。躺下时压到了背部的伤,我呲牙咧嘴了好一会。此时眼角的余光似乎发现床头柜上有什么动了一下,连忙转头,只有一柄斧子和一个破损的手机静静地在那儿。我拿起手机仔细端详,的确是损毁严重,就象被擀面杖擀过一样,不太可能正常工作。我还是试了试,按开关键,语音呼叫AI,甚至把手机掰直了又试了一遍,最后确认是彻底坏了。接下来我放下手机拿起斧子。斧子除了手柄有些擦痕,斧面有些掉漆,就是斧刃上多了一抹淡淡的红色。我用手抹了一下,发觉这抹红色是从斧刃里面透出来的。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从张家姐妹的客厅里看到这把斧子的时候,斧刃并没有引起我注意的这抹颜色。难道是我忽略了?困意渐渐涌上来,我放下斧子,闭上了眼睛。

    晚饭后,明心扶着我绕石走了几圈,回屋喝药,躺下静养。明心在屋角点一盏小灯看经书,我则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这一次能活着实属万幸:天雨路滑,刹车失灵,后车追碾,车毁人翻,寒夜冻雨,每一项都能致人死命,我居然都挺过来了。这是否极泰来了吗?还是仅仅是因为未到大限,尚有磨难在前方?人一静下来,浑身的疼痛就越来越明显,我有些难受起来。

    辗转反侧间,忽听明心轻声说:“五老爷,您听见什么了吗?”

    我想是不是韩振邦来了,就仔细听了一下,外面除了风声,一切都很安静。我对明心道:“是脚步声吗?你韩师叔来了?”

    明心灭了灯,站起来到正面窗前看了一眼,估计是看卫浩清在不在对面,然后迅速低下头,轻声道:“卫师叔在对面。”接着他跑到侧面的窗户处,踮起脚向外看去。

    我也看着侧窗,希望见到韩振邦那大脑袋出现在窗外。明心忽然缩头靠墙坐下,压低嗓音说:“五。。。。。。老爷,外面有个驼背长发鬼,我们叫卫师叔吧?”

    我轻声斥道:“胡闹,你再仔细看看,怕是你韩师叔顶着个伪装用的草圈吧。”

    正说着,见窗外冒出一张惨白的脸,一头长发飘向一边,伸出一只手轻叩窗户。明心发出呜咽声,向我床边退来。我也吃了一惊,再仔细看,轮廓依稀是张燕琳,便对明心道:“明心别怕,是个漂亮女居士,韩师叔派来的。”

    明心这才抖抖索索上去,打开窗户,那影子翻窗进来,对着手直哈气,果然是张燕琳。我嘱咐明心给她端了杯热茶,先让她暖暖身子。过了会儿,张燕琳脸色好看些了,我对她说:“不是韩振邦来吗?怎么换了你?太危险了,掉下去怎么办?”

    “韩哥回家路上摔了一跤,手扭伤了。只能和我一起到山下,他在下面,我爬上来送。”张燕琳说着从背上拿下背包,打开拿出两个保温杯。“一个是土豆炖牛腩,一个是鲫鱼萝卜丝汤。”

    “坐到我床边来。”看着她犹犹豫豫坐过来,我拿起被子上面一床毯子披到她身上。“让女孩子大冬天晚上爬悬崖峭壁,亏韩振邦做得出来,你姐姐居然也不阻拦。”我拉出她的手看了看,虽然戴着无指手套,手指上还是有些伤。

    “钱大哥,没事的,我们都很感恩,做这些不算什么。你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了。”

    我让明心找出酒精棉和创可贴,摘下张燕琳的手套,很小心地为她处理手指伤口。张燕琳一眼看到柜子上的那把斧子,目光闪烁似乎想说什么。我对她向着明心方向努了努嘴说:“没有振邦说的那么夸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和你姐以后可以安心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