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按行情市价,现银给付,百姓们多了一条赚钱的门路。货郎队随同供销社同行,在各集市摆摊,还走乡串村,贩卖廉价棉布、农具、铁器等百姓日常所物,价廉物美,还可以物换物,百姓们少被盘剥一层。”

    海瑞捋着胡须,悠然地说道:“百姓最为纯朴,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有数。”

    他突然起身,转到邻桌,拱手对桌边三位问道:“劳驾,三位也是做生意的?”

    “没错,我们是江西的商贾。阁下是?”

    “在下是广州的商贾,慕名来松江进棉布。”海瑞一口别扭的南直隶官话,带着浓郁的岭南口音,听说还真像那么回事,“素闻松江棉布最大的商家是徐府,所以老夫就跑到华亭县来了,不想遇到这桩子事。”

    邻桌三位江西商贾对视一眼,苦笑着对海瑞说道:“老兄被传言所误。你要进货,去上海就是了。我们是从苏州过来,直奔上海,在华亭路过而已。”

    “上海?”海瑞一脸惊讶,“不说是那里有阉党杨金水吗?为祸地方,你们还敢去。”

    说完,他转头冲着杨金水嘿嘿一笑。

    “老兄,你被损友所误!在东南做生意,进货销货,去上海。遇到什么事,找杨财神啊。”

    海瑞还在那里装,“他不是宫里出来的阉党吗?阉党焉有好人?”

    “阉党?我们恨不得天下官吏也全是这样的阉党!那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邻桌一位商贾感叹道。

    另外两位商贾巴拉巴拉说起杨金水的所作好事。

    海瑞一脸的恍然大悟,连忙拱手道:“谢指点,我明日就赶去上海。”

    坐回到自己的桌子,冲着对面的杨金水,嘿嘿一笑,跟朵菊花似的。

    杨金水看着海瑞,一时间无言以对,心里却激动感慨。

    “想不到我一介阉人,能被刚峰公视为忠臣,死而无憾啊!”

    海瑞脸色一变,不客气地呵斥道:“你死干什么?太子殿下如此信任你,全权委以东南经济之事与你,你不想着多报效几年,为国为民再多出几分力,口口声声说什么死。

    忠臣,就该为国为民,替君分忧,干到死为止!

    对了,老夫且问你蹊跷之事,你还没回答呢!”

    杨金水态度完全转变。

    “刚峰公垂问,杨某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士林文官们玩得那一套,在刚峰公眼里无所遁形。杨某也看得多,识得明白。

    一般地主豪右侵占田地,多是与县衙户房勾连,上下其手,篡改户贴田册。县里主簿、县丞、知县,要不昏庸糊涂被瞒过,要不得了好处装糊涂。

    徐府能一口气侵占五万多亩良田,遍及松江、苏州数府县,还敢逃避赋税,此事要是没有苏州、松江各县县衙配合,是办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