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非常亮,在月光辉映下,漫出清浅笑意——完全没有被惊吓的恐慌。

    楚昕顿感无趣。

    就如他七八岁时,往夫子的书袋里塞了两只毛毛虫,看着夫子被蜇痛,他心里乐开了花。

    夫子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样检查他背书、提问他释义、不满时拿起竹篾打他手板子。

    现在也是,杨妧平和的神情让他的得意大打折扣,这仅存的一点欢喜还不能跟旁人分享。

    不能告诉含光,更不能跟祖母说。

    没法显摆出去的快乐,还有什么意思?

    楚昕讪讪地把气死风灯塞给绿荷,“我不需要,你拿着吧。”

    转身往西角门走。

    夜风扬起他袍摆,越发显得身形颀长而瘦削。

    “表哥,”杨妧开口,楚昕愣了下,回过身静静望着她。

    杨妧弯唇微笑,“多谢表哥……您慢点走,小心看着路。”

    这晃目的笑让楚昕有些呆。

    连心跳都好似停了半拍似的。

    他一言不发,撒开脚丫子,一口气跑到西角门。

    值房亮着灯,守门的两个婆子攥了把黄豆猜数目字,楚昕没叫门,估摸下围墙的高度,再看眼墙边的老槐树,矮身用力一蹬,一跃

    ,抓着槐树枝子再一荡,轻飘飘地翻过了墙头。

    未及站稳,墙根突然出现两名护院,挥着长刀扑过来。

    楚昕纵身闪开,只听其中一人狐疑地问:“世子爷,大晚上的,您怎么翻墙过来?”

    “多事!”楚昕斥一声,穿过松柏林回到观星楼,也不叫人过来伺候,只颓然倒在罗汉榻上,两手<交>叠着枕在脑后,长长出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儿。

    烛光好似太暗了,而房间又好似太空旷,冷冷清清的。

    楚昕独自别扭片刻,坐起身,扬声唤蕙兰,“把我先前玩的那个八音匣子找出来……你去问朱嫂子,她知道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