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太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收起戒尺道:“你可算是想通了,但凡你能早点想通,你娘也不至于受罪。”

    阎氏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看到儿子进来,哭得撕心裂肺。

    裴景修心疼地闭了闭眼,弯腰将她扶起来送进了内室,出来对裴老太太说:“让玉珠进来给母亲上药,祖母随孙儿去前院书房详谈。”

    裴老太太答应了他,随他一起去了前院。

    到了书房,裴景修点上灯,关了门,和裴老太太隔着书案相对而坐,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纸递到老太太面前。

    “祖母先看看这个,如果您看完仍然不改主意,孙儿就听你的话放穗和离开。”

    “这是什么?”裴老太太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张卖身契,盯着那上面的名字皱眉道,“沈念安是谁?”

    “沈念安,就是穗和。”裴景修说,“这是穗和的卖身契。”

    老太太有点懵,同时又有种不好的预感:“景修,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祖母。”

    裴景修不紧不慢道:“三年前的科举舞弊案,祖母听说过吧,那个被判斩立决的沈大学士,就是穗和的父亲沈望野,而小叔,就是沈望野唯一一个未公开的学生。”

    “你说什么?”裴老太太蓦地变了脸色,“你小叔竟然拜了沈望野为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祖母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裴景修说,“沈望野曾有意将女儿许给小叔为妻,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开他就出事了,他女儿也被充入了教坊司。

    当时我正好来京城探望小叔,无意间看到了沈望野写给小叔的信,才知道他们是师生关系,而小叔还未曾见过沈念安。

    我担心小叔与他们家扯上关系会影响仕途,甚至连累到裴氏一族,就赶在小叔前面把沈念安赎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静静地看着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听得心惊肉跳,连声催促:“然后呢,你快说呀!”

    “然后我就悄悄把人带回了金陵,给她改名叫穗和,小叔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寻找沈念安,并且一心想要查清真相给沈望野翻案。”

    “为什么要翻案?”老太太急切道,“这案子是皇帝亲自裁决的,翻案不等于打皇帝的脸吗?”

    “对呀,祖母都懂的道理,小叔偏要逆天而行。”裴景修定定看她,“现在,祖母还认为我该把穗和放出去,任由她和小叔纠缠吗?”

    裴老太太迟疑了一下:“穗和答应我不会再和砚知纠缠的。”

    裴景修嗤笑一声:“祖母信吗,就算穗和不纠缠,祖母觉得小叔会放弃吗?”

    裴老太太张口结舌,半晌才道:“那,那你就不怕穗和的身份会影响你?”

    “怕。”裴景修说,“但我当时还是个学生,小叔已经在大理寺任职,影响我总比影响小叔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