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齐宁远有个外甥唤作程素,据说去岁在秦淮河畔逛花楼,遇着个合心意的花魁,非要纳人家为妾,花楼的妈妈不肯,他便把人抢走,当夜里那花魁便死在他府上,后来这事儿也不了了之,不久前程素扣了沈峥绣坊的丝线,那之后程素一病不起,且病势汹汹,呓语有鬼魂索命,齐宁远这才带着他的夫人去了龙泉寺祈福,我可是见着他手中拿了幅画,那画与你之前带到国子监的分外相似,子容,你说奇不奇怪?”刘章道。
鬼魂之说不过是怪力乱神,是心病作祟,想来和那个花魁有关,让裴鹤铭疑惑的是,齐宁远大老远的带了那副赝品去龙泉寺作甚?
“莫不是殿下与齐知府见了面?听得他这般说的?”
“我也是好奇,故事听了一半难免想知晓下面的,这才叫人去打听了,你不是想知晓那幅画的去处麽,我既见到自然要告诉你,”刘章微微一笑:“到底我也是个皇子,想第一时辰知晓你在何处,不是件难事。”
裴鹤铭颔首,看了眼二皇子,外人看到的刘章文墨拔萃,却不可比太子,更不会将他往储君身上想,加之再过不久,二皇子便要封藩,入驻应天府,更不会成为太子皇位的竞争者。
但裴鹤铭却明白,当下的东宫太子并非最佳人选。
太子心胸狭隘,无容人之度,单就冒领功劳这件事便足可见其品行不端。
一个品行都难以过关的太子,如何公正公义的治理大昭。
想到此,裴鹤铭看向二皇子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思索。
天下之事若说巧合,也实在匪夷所思,怎就让他遇到齐宁远,还看到了那幅赝图?
“偏还听到个极为有意思的事,那程素竟是齐宁远外室生的儿子,养在他姐姐名下,后来齐宁远的姐姐病故才重新接回齐家,外人不知,齐宁远对他管束甚严,大小事务尽数包揽,”刘章话里有话。
裴鹤铭听出几分意思,当即拱手道:“此事臣会查清楚。”
“好,你去扬州自然是有要事,望你一路注意安全,你的能力,父皇相信,我也相信,”他微微一笑,闲适的靠在引枕:“扬州的提刑按察使徐长安,他是去岁刚升任的,算的上清正,你有事可以去找他,好了,既已告知你,也不耽搁你的行程了。”
闻言,裴鹤铭心念微动。
易伯伯用了徐长安的印戳写信是何故,父亲说易伯伯擅于雕刻印章,可私下雕刻官印,已是违乱法纪。
二皇子今次提了这人,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你我都是何祭酒的学生,我本也不想瞒着你,但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查清楚,”刘章话毕,见裴鹤铭坐着未动,良久露齿一笑:“还不走?舍不得我?待你从扬州回来,再去稷书学院好好畅饮一杯,对了,宋家的那个小姑娘呢?”
裴鹤铭抿着唇角,没有回话。
“依我说,你左挑右捡的也寻不到合心意的,倒不如与她处一处,我瞧着小姑娘不错,若然你不愿意,那不如让与我吧?”刘章话锋一转,越说越没个正经,最后朗声笑道:“我倒是挺中意她的。”
他在裴鹤铭面前常自称我,鲜少端着皇子的架子,说起话来更是与裴骃一般。
话虽如此,可刘章的眼底却一派清明,丝毫不见揶揄。
裴鹤铭淡然道:“殿下若是中意,只管去御前请道旨意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