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陵笑道:“我们呐都岁数大了,还能有几年?莫要管那些世俗眼光喽。”
花娘轻声啐了他一口,转身刚要走,却忽然站住,回过身看着他:“那是个好孩子,你……想好要帮他?”
张之陵沉默一阵,轻声道:“既然来了,心中便是有所决定,花娘,你了解老夫。”
花娘微微一点头:“老爷,你是做大事的人,既然心中不甘,就去吧,反正无论走到哪里……以后都有花娘陪着你。”
张之陵露出欣慰之色:“这些年苦了你,以后啊,咱们就好好过过日子。”
花娘也露出一丝满足,一丝憧憬:“老爷,花娘做梦都没敢想过今日……”
……
次日早膳过后,江凡便将骊山的介绍资料送到了张之陵房中。
张之陵并未让他留下,江凡也并未驻留,斟满茶就退了出去。
张之陵看着桌上厚厚的手稿,目中露出深邃的光芒。
当天,江凡除了午膳相请,再没打扰过张宰辅。而从早到晚,也再无其他人来打扰。
眼看夜幕降临,下人们几次催促张之陵用膳,他都不为所动,完全沉浸在手稿之中。
直到老公输到来,张之陵才恰好翻过了最后一页手稿。
公输班拿过桌上的茶盏,用自己不离身的茶壶给他斟满一杯:“老张啊,时间长着呢,何必急于一日。”
张之陵缓缓合上手稿,“老夫已经蹉跎了九十载岁月,还有何急?唯独……那小子很急啊。”
公输班道:“那小子也不应该急,他还这般年轻,有大把时光,可我觉得,他心里好似有什么事。”
张之陵目光微微一动:“难道不是年少激进?”
公输班摇摇头:“年少激进可能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他。老友应知,此子十年散漫于江湖未曾露面,若是在谋划什么,岂非太能沉得住气?要知道,当初他可只是个六七岁的娃娃。”
张之陵颔首:“这便也是老夫不解的,若是他从入世开始谋划此事,为何如此急切,天下这般混乱,他应当沉下心悄悄做事,厚积而薄发。”
公输班道:“实不相瞒,此子在我青云山住了三载,那时候他好像根本没兴趣这人间大事。但不想,不出世则以,一出世便石破天惊,虽然世人不知,只觉得此子胸无大志,只求逍遥度日,但我知道他做了多少大事。凌太华、建骊山、斗张仪、弈太上、乱东晋、博南楚、收巴清,还有你我不知的不知几许。直到如今,我也觉得很是纳罕。”
张之陵轻轻拍着手稿:“你所说之事,我虽知晓有限,但老友可知,张某九十有三,自诩天下再无任何事能让老夫动容,然今日观此手稿,所受之震撼,乃前所未有。这,不是一座骊山,这是一座鼎定天下的绝世利器,更是……他要为我描绘的日后之天下盛景。”
公输班微微一笑:“这般利器,可有平定天下之机?这般盛景,可是宰辅心心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