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恭恭敬敬回道:“姑娘放心,我是偷跑进来的,既没有见过姑娘,也不认识姑娘。”

    孙玫嫣然一笑,转身离去,白舒也没有犹豫,迈步就往忘月水榭最深处走。

    等白舒身影快消失不见的时候,孙玫才回头望了白舒一眼,有些失落的叹了声气道:“放你进去,这个月的月俸怕是要打水漂了。”

    忘月水榭的门侍一共也没有几人,每天谁去当班自然也有着记录,就算白舒是偷跑进去的,她孙玫也要当这个过失。好在这忘月水榭的主人脾气不错,最多是扣孙玫的月俸,却不会打骂于她。

    这萄藤长廊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葡萄枝叶,脚下则是镂空的丁香石刻,斑驳的月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洒进游廊之中,再透过石刻缝隙投映在水面之上。

    随着脚下水波的荡漾,这些细碎的月光就如同漂浮在湖面之上的点点繁星,在白舒的脚下调皮的跳跃游动着。

    白舒一路走到这里,也不禁赞叹忘月水榭主人的品味当真是不凡。这里面细枝末节的每一处都是那样的精致,美轮美奂的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看呆了眼。

    才出游廊,白舒就听见了洞箫之声,这箫声空灵,浸在薄雾蒙蒙的月色之中,在白舒那双俊朗星目之下,竟然好似有了绵软丝绸的形状。

    那柔软的棉丝一下子缠在了白舒的腕结心口,牵动着白舒想要靠近,再靠近一点儿,将这洞箫之声听个真切。

    白舒总是以为,纸鸢的箫声已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响,却不想这忘月水榭之中,还有乐道大家。就算是白舒一个外行,也能听出这箫声的不凡之处。

    再往前走,木栈道愈发宽阔,水中的荷花愈发的密集,水边三三两两的停靠着小木舟,木舟之上,还有刚采下来没来得及处理的莲蓬。

    白舒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只见那莲蓬之上还挂着剔透的露珠,那孔洞之中的莲子,也在月光和水露的映衬下,有了几分晶莹通透的模样。

    白舒暗暗吞了一口口水,在荷花塘居的时候,白舒连藕都没吃过一次,更不要说是莲子。

    白舒一边欣赏着月色和箫声,一边往里面走着,不知不觉间,白舒目中那些阑珊的灯火终于聚集在了一起,那悦耳的箫声也终于没有丝毫阻碍的传入了白舒的耳中。

    白舒面前是水上的一处宽阔平台,四周栏干环拢,晚风阵阵吹动着纱帘飘舞。白舒近处帘波一荡,花气微闻,不真切的望见平台之上有数名身娇体软的少女,跟随着箫声缓缓起舞。

    近处远处桌案无数,有人焚香,有人煮茶,甚至还有人抱琴坐在案下,托着脑袋伏案望着远处平台之下的大片荷花,不管秀发被风吹的如何凌乱。

    这平台之上莺歌燕舞,一眼望过去都是女子,却偏偏有一中年男子,侧身醉卧软榻。

    白舒一看到这人,禁不住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人正是白舒之前在紫桑别院外遇到的那个说自己和董色手相不合的老道士。可他现在的模样,却要年轻了很多,就和白舒在轮回之中看到的二十年前的那个陆静修一模一样。

    这时候白舒终于明白,为什么最后代替绿萼瑾的拍品,是陆静修在荔香院的时候,一本医书的手抄本了。

    原来这卖家不是别人,正是这个让人摸不清深浅的岐方仙祖。只不过让白舒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陆静修当年要撮合白访云和凌问儿在一起,为什么几十年后,陆静修又乔装打扮来到紫桑别院,试图坏一坏白舒的姻缘。

    这时候白舒再想起自己砸过陆静修的酒的事情,禁不住心底发寒。陆静修几十年前就能斩杀天启境界的高手,到了现在,他的实力,恐怕要比太虚观的观主还要高上几分。以他这种修为,居然能忍受得了白舒的诸般无礼,当真是极有修养。

    “来都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进来坐。”陆静修往嘴里塞了一个青梅,招呼白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