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掌管的承平伯府,虽然前后有多达十二位姨娘,争宠闹事的层出不穷,下人们却是极规矩的,这不仅有宁夫人的教导,也主要靠方妈妈的得力。

    如今重来一次,采玉终究是要想办法送走的,姚至柔身边得用的,竟只有一个采珠。

    采珠性子颇有些和顺,跟在她身边伺候尚可,更多的事却难当大任。

    如此一想,凭姚至柔现在的人手实力,也不知哥哥的事,来不来得及及时阻止。

    不过算算日子,今年的秋试是为边关打了胜战加恩所设,如今还有一月的时间,她有的是机会仔细筹划。她从不相信哥哥会夹带作弊,只因他是那样一个侠义守信的人,连学院里应付先生的课业都不愿造假,也因此挨了父亲多少训斥责打,又怎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呢?

    白天终究不如夜深人静之时情绪波动,姚至柔困意上来,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闵姨娘却带着刘妈妈上了门。

    “听说柔姐儿又做了噩梦一夜未睡,你身子原就有些不爽利,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快,快让郎中好好看看!”

    闵姨娘往后一让,花白胡子的郎中提着药箱走上前来。

    隔着帐子,姚至柔不禁一愣。

    这闵姨娘究竟打着什么算盘,竟然请了祖母都难得请到的,原来在宫里做御医的王大人。

    “劳烦王大人,实在是折煞小女了。”王大人专注地捏着姚至柔的脉,摆摆手并未作声。

    等诊完了脉,他才神情严肃地训道:“小孩子家家的,多思无益,你可知道损了肝脾是一辈子的事,若不想留下终生的病根,多听长辈的便是。”

    闵姨娘似乎就等这话,眼睛发亮地凑上来跟着劝道:“可不是,王大人这话说得再对不过了,柔姐儿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做个噩梦怕得很,就该有个年长持重的照应。刘妈妈那日是有些不妥,老夫人已罚过,她也已知错反省,就让她回你身边伺候可好?”

    姚至柔在账内未曾作声,闵姨娘又往前一探,道:“说到底,刘妈妈照顾你多年,最是知根知底;再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她这把年纪还去做浆洗的活计,也实在有些不近人情,老夫人已经点了头,先也不用恢复她一等婆子的份例,回你院子做个守夜的也是使得的!”姚至柔嘴角微勾,露出嘲讽的笑意。

    看来,齐氏对闵姨娘果真是亲如母女,信任到了极点,这么快就答应饶过刘妈妈。

    话都让闵姨娘说完了,又是当着在高门大户走动的王大人的面,姚至柔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

    否则,就成了不念旧情,不听长辈的话。

    说是让刘妈妈回来只做个守夜的,可她掌事多年,就算没有一等婆子的位份,谁又敢轻视于她?还不是回到原来一手遮天的境地。

    只是,姚至柔也不再是从前的姚至柔,她能将刘妈妈撸下来一次,就能把她撸第二次。

    不过如今看来,留下刘妈妈,驯服她留作己用似乎是更好的选择,总好过被安插进其他不知底细的人。

    刘妈妈得以被留下来,一时倒也表现得颇为老实。姚至柔让她去替自己拣药,她虽对这种小丫头的活计有几分不满,却也并未敢当场发作。

    等药拣回来,姚至柔又让刘妈妈拿来给自己看看,刘妈妈这下终究有些忍不住:“怎么,大小姐这是不相信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