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方沉吟了一下,道:“你且等几日吧,我为你安排一下!”

    水牢,怨气冲天,是三界中最邪恶的地方。

    刘泽中静静地出现在水牢,带他来的,是一个叫龙展颜的女子。

    他在地狱了受尽了五百年的痛苦,而陈如儿,也在水牢里煎熬了五百年。

    见到他的时候,她双眼蓄满泪水,浑然忘记了如今正受烈火焚身之苦。

    “你来了!”她静静地道,她贪婪地注视着他,仿佛看一眼,便能抵受千万年的思念。

    他坐在水牢边,轻声道:“是的,我来了!”

    “你好吗?”陈如儿想伸出手触摸他的脸,就如同以前一样,分开五百年,她无一日不恨毛乐言,无一日不思念刘泽中。

    “不好,我在地狱受了五百年的苦。”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那眸光就如同地狱的火,毒箭一般射向她。

    她一愣,怒道:“那毛乐言竟然没有帮你?”

    “我自作自受,谁能帮我?我马上要跳下忘川河,有些话,我想当面问你,想当面跟你说清楚。”刘泽中耐住满心的恨意,平静地道。

    陈如儿脸色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要跳下忘川河?你疯了吗你?”

    “我是疯了,已经疯了许多年,知道我为何要跳进忘川河吗?我想记住你,因为我心中恨意未曾消减过半分。我要记得你,来世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会远远地躲开,不会和你见一面。”他冷冷地道。

    陈如儿听到他的话,脸上满是凄楚的神色,她摇摇头,“你就那么的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了。”

    “我有今日,也是因为你。”他笑了一下,那笑声就如同地狱里传来一般阴冷凄寒,“我想问你,当日是否对我下了迷情咒,让我对你痴恋?”他曾经有一段时间,十分的迷恋她,甚至为了他,不惜做了许多忤逆的事情。

    陈如儿神色迟疑了一下,最后,默默地点头,“没错,那时候你年纪渐长,渐渐地不听我的话,我无奈之中,对你下了迷情咒,让你对我言听计从。开始,我本是做权宜之计,等你完全接受我的观念之后,便为你解咒。但是,最后,我竟因为你对我的好,而渐渐依恋你,我甚至不记得你是中了我迷情咒才爱上我的,我一直认为,你是真的爱我,并且此生不变。可我没想到,当毛乐言破了我对你下的情咒时,你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她,我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怎么能把自己深爱的人拱手让人?泽儿,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刘泽中苦笑,他脸上带着痴罔的神色,“如果你从未出现在我生命中,那该多好啊!”他转身看着龙展颜,道:“龙姑娘,谢谢你带我来,我已经见过要见的人了,心中要问的事情,也已经问清楚了,劳烦你带我走吧!”

    陈如儿急道:“泽儿,在迷情咒解开之后,你对我,就当真没有半点感情么?”

    刘泽中没有再说话,他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他不知道如果她没有出现在他生命里,他今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至少会比现在好,至少有资格去追求他所爱的女子。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相遇,是最大的错误。

    他回到地府,毫不犹豫地跳下忘川河。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都有个无法忘记的人,他们用千年的痛苦,换一个希望,而这个希望,很有可能在千年后,变成绝望。

    忘川河上,便是奈何桥,奈何桥上,孟婆亲手送走许多投胎的魂魄,而底下的魂魄翘首盼望,他们心中的爱人,步过奈何桥,不敢往底下的忘川河看一眼,底下风波翻滚,腥风扑面,仿佛瞧一眼便能教人恐惧得心神俱裂。

    一日一日的蚀骨痛苦,他们咬紧牙关紧熬着,许多冤魂抵受不住,被冲入三途河,三途河,就是忘川河的终点,那里都是腐蚀骨髓的毒水,掉进去,便用无投胎之日,只能永久成为三途河的水鬼。

    刘泽中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得下去,他甚至绝望地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被冲入三途河里。一千年,是多长的日子?比他在地狱足足多一倍的岁月,在地狱,他会觉得痛苦渐渐麻木,然后抵受着也不会十分痛苦难受。但是在忘川河里,痛苦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他绝望的时候,就会想着临死之前,小言在他耳边说话,为求那一刻的温暖,他愿意抵受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