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的西洋铜鎏金座钟响声大作,钟鸣一声接着一声好似催促着什么,敲得人意乱心慌。

    正午二刻,李家大太太吴钰最后一口气散去。她轻轻握住儿子的手,阖上了眼。

    一屋的丫鬟登时呜呜咽咽哭作一团。

    李随安跪在床前,将手覆上母亲的手,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一滴眼泪。

    他把脸贴上去,使劲去嗅那手上残留的母亲的香气。母亲极AiT面,病重得起不得床也要每日匀面,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拢好。走了,也走得gg净净。

    李随安仰着脸,瞧那头顶的富贵长寿拔步床。富丽堂皇的牡丹与蝙蝠雕刻得栩栩如生,一丝一毫都极尽b真。但母亲可曾拥有过福气和祥瑞?

    他起身,不顾膝盖的痛麻,走到门前低低地问,“老爷还没回来?”

    “回少爷话,老爷来信说在江南的船只遇到了水贼,赶不回来,托话说让姨太太料理家事。”答话的人是李家总管家张铁心,说罢,他低着头,避开了李随安的目光。

    “就按他说的办。”

    李随安尚有些青稚的脸庞紧绷,看不出任何情绪。

    青天大日头下,母亲种的海棠花开得正YAn,一片翡绿中点点红晕,灿若飞霞。远处戏园子断断续续传来不知谁的吊嗓声,咿咿呀呀的。

    十四岁的小少爷伫立良久,终于掉下眼泪,重重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