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容钦。

    裴祈抬了抬头,只见他一向深邃凛冽的双目,此时只剩下了腥红一片,正死死的盯在她身上。

    “好……好!”在诸臣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容钦拍着手,冲着裴祈连喊了两声好。

    随后,他高高的抬起头,紧紧闭上了双眼,那险些夺眶而出的泪水,竟被他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良久,他稳定下情绪,缓缓开了口:“段千钧,江陵枫,长公主,先帝遗诏……裴祈啊裴祈,原来崔少恭才是你最后的底气吗?”

    “在知道苏御史是你之后,本相还颇为好奇,裴大人明明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却又为何仅凭江陵枫这几个不舞之鹤,就能让你这个已经没了半分权势的人即便冒死也要出现在这里。”

    “原来你最后的底牌,竟是这太尉府……”

    崔家,他不是没有尝试着拢入麾下,只是他用尽了所有手段都没办法让崔家动摇半分意念。

    偏偏崔家功高盖主,他想除去,却没有丝毫办法。

    索性崔家为保将郎无忧,从不掺和朝中之事,哪怕是裴祈也无法说动,所以他便忽视了崔家。

    没想到,却成了今日的不破之墙。

    他那时,就应该舍弃昭岚殿,在牢中杀掉裴祈,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让他所有的准备与心血在此刻毁于一旦。

    现今为止,倒也没什么能挣扎的了,江逢川怕是……登不得基了。

    一切,还得重新再来。

    大湮王朝,还能等他多久?

    呵,裴祈,真是好算计。

    正当容钦想的投入,裴祈却突然开了口。

    “容钦,崔少恭不是我的底牌。”

    “而是我走投无路的垂死挣扎。”

    闻言,容钦的眼底多了丝疑惑:“什么意思?”

    “同你想的一样,他能来,完全不在我的计划范畴。”裴祈说完,侧目看了眼崔少恭手上的长枪,不顾崔少恭意外的目光,随手就握住了枪身,借着那把长枪当做支撑,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崔少恭还像个木头一样的杵在那里,裴祈皱起眉头,不满的道:“你把它竖起来,不然我扶着不方便。”

    “好歹也是个太尉,怎么没一点眼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