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子说道:“荀首食采于智邑,荀林父曾为中行将军,故以智氏、中行氏别之,荀罃号为智罃,荀偃号为中行偃。晋国六卿,智氏为尊,不仅仅是因为智氏位高权重,还因为智氏人多势众。荀氏、智氏、中行氏,俱为一体,其子孙遍布各地,大权在握。”

    伯鲁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那么,无恤自立门户后,当以何为氏?”

    “华夏入夷狄则夷狄,夷狄入华夏则华夏。若无恤以夷狄为氏,其子孙便为夷狄,依为父之意,无恤继续使用赵氏。你为晋国赵氏,他为中山赵氏,你俩兄弟同心,互为照应,可保赵氏两百年平安,不致再招杀戮。”

    荀氏也好,智氏也罢,他们都身在晋国。

    无论换成什么招牌,终究还是那帮人。

    但赵无恤不同,他身在夷狄之国。

    “赵”是其与华夏唯一的联系,也是其与晋国赵氏唯一的纽带。

    其他什么都能改,但唯独这个不行。

    伯鲁拱手,“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赵氏孤儿,这是赵氏子孙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谁也不希望这种惨剧再度发生。

    上次有韩厥舍命相护,下次呢?

    伯鲁瞬间明白,赵无恤的中山赵氏将会是另一个韩厥,另一个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的强援。

    同样的道理,晋国赵氏也可以帮中山赵氏。

    双方互为依仗,互为犄角。

    任何人想要攻击赵氏,都得三思而后行。

    一瞬间,伯鲁明白了很多道理。

    他也明白了父亲一直以来的筹谋。

    身为家主,着眼的并不是长房、二房争锋,娇妻、美妾吃醋,更不是每日柴米油盐这些鸡毛蒜皮。

    更多的是谋百年,谋两百年。

    谋五代人,甚至十代人。

    在这个尺度面前,一人的贤愚,一隅的得失,一时的对错,根本算不上什么。

    赵氏曾经误入歧途,被杀的只剩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