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蓉看着朝自己靠近的贺子昱,身姿笔挺,俊美优雅,一步步,踩着细碎的晨光,款款而来。

    "邓爷爷。"贺子昱走到邓金鹏的另一边,和沈佳蓉一左一右扶着邓金鹏回了屋。

    邓金鹏刚回屋,就进了洗手间,许是一直在周君兰的身边照顾,他素日一贯很注重仪容,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也是一样,在心爱的人面前,也希望自己展露的是美好的一面。

    沈佳蓉绕着屋子,将房间打量了一遍,这才发现,床上的枕头都湿了,刚刚因为担心邓金鹏,她心里着急,所以没注意到,贺子昱一直跟在她的后边,枕上那湿湿的一片,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可是自己痴心付出了三十多年的女人,现在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落泪?

    "贺先生,邓爷爷应该饿了,你去问问方明辉还有没有稀饭了?"这么久,邓金鹏一直都是靠药水吊着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稀饭开开胃了,别的,他肯定也吃不下。

    邓金鹏在洗手间呆了很久,直到贺子昱用保温杯盛好了粥回来了,等了好一会,他才从里边出来,一身笔挺的西装,胡子什么的,刮的很干净,虽然还是瘦,脸色也不好,不过干净了许多,精神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邓爷爷,您还没吃早饭吧,先喝点粥吧。"其实邓金鹏什么都吃不下去,不过看着沈佳蓉那样,也实在是说不出口,从昨晚到现在,他想了很多,自从跟着君兰之后,他一心就想着照顾她,很久没思考这么多问题了。

    他心里是想跟着周君兰一起去的,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因为现在,他真的是除了贺家之外,佳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够得上亲人的人,他要那样做了,佳佳肯定会很伤心的,这大半辈子,他一直都是为周君兰活着的,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她临死前,心里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佳佳,他觉得,自己应该活下来,代替她看着佳佳幸福,就算是心里空荡荡的,很难过,也要活着。

    邓金鹏没什么胃口,要不是佳佳一直劝着,他喝不了两口,不过到最后,也就只喝了小半碗而已,任是佳佳怎么说,他也再都喝不下去了。

    "佳佳,既然邓爷爷喝不下了,就算了。"贺子昱握着沈佳蓉的手,看着她那殷切而又担心的模样,有些心疼,其实他也希望邓金鹏能多吃点,那样身体才能好得快,但是现在这情况,他哪里会有胃口,而且,他这么久都没进食,这第一次,也不能吃太多了,需要循序渐进的。

    "那就不喝了吧。"沈佳蓉起身,刚要收拾东西,被贺子昱制止:"东西都放着吧,一会我让人来收拾。""我来收拾就好。"沈佳蓉吸了吸鼻子,低头迅速收拾着东西,转身进了洗手间,将门关上,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就开始掉眼泪,这么多年,她是亲眼看着邓金鹏和周君兰走过来的,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对邓金鹏,她想想就觉得心疼,这么多年,邓金鹏就像她外公似的,一直照顾着她,比起周君兰,他更加的理解她,现在看着他这个样子,她心里实在是难受,难受的想哭。

    因为曾经经历过,她明白,过去的事情,对自己来说,有些时候是很难过去的,外婆的死,在邓爷爷心里的伤,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昱儿,你把佳佳照顾的很好,我和君兰可以放心了。"邓金鹏看着贺子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人这一辈子,遇上一个深爱的人不容易,相爱的,就更难了,你和佳佳,要珍惜这缘分,最近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要她承受的压力太大,你要多费点心思。"邓金鹏说完,微微的叹了口气。

    "佳佳是我的妻子,我照顾她是应该的,邓爷爷,您放心,我不会让他受委屈的。"贺子昱知道,邓金鹏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佳佳了。

    邓金鹏听贺子昱这样说,满意的点了点头,其实把佳佳交给贺子昱,他没什么可放心不下的,就是心里牵挂,忍不住想要问两句。

    "想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吗?佳佳也算是出身名门,是于家唯一的血脉了,现在也是子丝的董事长,我希望,你能给她一个婚礼。"昏迷期间,沈佳蓉说的那些话,邓金鹏都是听到的,有些时候是不愿醒来,有些时候想要醒过来,却睁不开眼睛。

    "爷爷奶奶也提过这事,时间的话,主要还是看佳佳的意思,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们会尽快筹备,不然的话,就只能等到她生完孩子之后。"邓金鹏刚要开口,沈佳蓉手上拿着保温盒,推门走了出来,邓金鹏转过身,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微微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跟前:"佳佳,我想去见见君兰。"沈佳蓉看着邓金鹏,吸了吸鼻子,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好!"邓爷爷他,应该有很多话,想对外婆说,而外婆,应该也很想,邓爷爷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明扬园内,贺子昱专门请了人料理,所以十分的整齐干净。

    刚下车,入眼就是明扬园背靠着的群山,虽然已经是冬天了,不过山上的树木,叶子似乎并没有落光,不过比起春夏的季节,还是显的有些单调,阳光下,黄色的叶子,间或夹杂着淡淡的翠色,落寞而又萧条,一如坐落在这里的园子,让人觉得十分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