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一座数百米高的山岭,上山路狭窄陡峭不说,上面还净是细密的沙石粒,每每爬上两步就得下滑半步,爬起来别提多吃力了。要不是秦阳一路伴陪拉扯,她根本都爬不上去。

    等好容易翻过这座山,薛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浑身酸痛,再加上高山反应导致的缺氧,全身软绵绵的都动不了了,不得不歇息了一会儿才往高岭村里去。

    “这么艰苦闭塞的村子,为什么没有早搬迁出去?”

    一边咬着牙往前走,薛冰一边询问乡委书记。

    对方苦笑道:“实不相瞒啊书记,咱们松山乡所有的村都是贫困村,扶贫还扶不过来呢,又哪有钱考虑易地搬迁啊。”

    薛冰道:“其实整体搬迁也不是你们乡里能考虑的事情,但你们应该向县委政府打报告打申请啊,让县里关注到这个问题。”

    乡委书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唯有苦笑。

    秦阳倒是能够想到他们这些乡领导的考虑,一来整村易地搬迁不是乡里能决定的,二来就算实现搬迁了也不算他们这些乡领导的政绩,所以自然就没人关注这个事情了。

    不得不说,有些地方的领导干部还是唯GDP唯政绩论的,至于老百姓的穷富死活,他们根本就不关心。

    薛冰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很快就转完了,因为高岭村实在是太小了,从这头能望到那头,人家也只有几十户,几乎没有什么可看的,转完后的感受和秦阳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一样,都是无比震惊:“县里竟然还有如此穷困艰苦的村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了旧社会呢。”

    “那一家住的什么人啊?好像整个村子,就他们家最富裕吧,基本能有平原乡村人家的生活水平?”

    站在村子正中,薛冰指着某一户人家,好奇地问道。

    秦阳苦笑道:“那是原村支书樊树林的家,他在县里帮扶高岭村的过程中,通过弄虚作假等手段,从扶贫项目里捞取了不少好处,所以在村子里是一枝独秀的富裕。”

    薛冰听后既恼火又憋屈,怪不得现在有很多人诟病政府扶贫呢,认为扶贫是针对村干部扶贫的,因为村干部掌握着扶贫项目的大权,也就能借机而肥,也就导致、很多贫困村接受扶贫多年,可最后只扶富了了村干部,贫困户们该怎么穷还是怎么穷。

    薛冰转头吩咐胡妍:“记一下,回头搞反腐整风运动时,重点反扶贫领域的腐,要把所有贪墨扶贫资金的蛀虫都揪出来,从严从速处理!”

    胡妍答应下来,掏出笔本,哗哗的在上面记了起来。

    薛冰又让乡委书记介绍下高岭村的实际情况,等听完时已经下定决心,对秦阳道:“我看高岭村完全满足整体搬迁条件,回去就让有关部门出具一份易地搬迁安置计划书,落实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再说,总之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个事。”

    她来青山县已经差不多整半年了,除去招商引资方面做出一点点成绩外,其它的好事还一桩没做,所以就打算,以高岭村为抓手,实现全村搬迁,干一件大实事,也为县里的贫困人口干一件大好事。

    秦阳点头道:“是啊,高岭村不说别的问题,光是发展和教育这两个大问题,就是无解的题目,所以搬迁很有必要。”

    这时薛冰忽然想到什么,随便敲开一户人家,跟家主说了下易地搬迁安置的问题,问他愿不愿意。

    家主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虽然年纪还不算太大,但是瘦弱枯干,跟个小老头似的,一看就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

    此人憨憨一笑,用浓郁的山区口音说道:“还搬啥呀,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说这儿再穷,那也是咱的家,都有感情了,舍不得走呀。”

    薛冰完全听不懂他的土话,让乡委书记给翻译了下才明白过来,挑眉道:“你是岁数大了不想搬了,可你就不为子孙后代考虑考虑?再说这穷山僻壤的,有什么舍不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