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峰泄洪?”众人听后不由议论,“这行得通吗?”

    “要是行得通,以前我们不早就做了?”

    省长范启航的眼皮却跳了下,心头暗道,这“错峰泄洪”会不会真的有用?就算不具备完全的可行性,也提供了一种思路!范启航之前跟萧峥没有接触过,只因为萧峥是熊旗曾经的手下,因而对萧峥有看法!可刚才萧峥提出的“也许可以科学错峰泄洪”,这句话有点改变范启航对萧峥的看法了!

    今天在座这么多人,其中不乏气象、水利专家,但是像萧峥这样的普通厅级官员都能说出来的“错峰泄洪”,难道他们不知道吗?难道他们就没有听说过?肯定不会。只是这些人,都太聪明了,之前听他范启航等领导说过要在上游“蓄洪”“滞洪”,这些厅局一把手就都不敢说“泄洪”这个词了。

    在体制内,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明知是错的,但是领导说是对的,就没人敢吱声了!明明有办法,但知道不会讨领导喜欢,就不敢提出来。

    相比较而言,萧峥这个人,却是既有见解、又有胆量!要知道,今天萧峥不单单是普通的列席人员,他是从外省来的,完全是一个局外人。这里淹了、沉了,关他什么事?又没他的责任!这里守住了,护住了,被老百姓称颂也好,被领导表扬也好,也没他的功劳。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站出来说话,恐怕是需要极大勇气的吧!

    正在范启航审视萧峥这个人的时候,熊旗说话了:“我们在座的各位气象、水利部门领导,还有相关专家,你们看看,刚才萧峥同志提出的‘科学错峰泄洪’办法,是不是行得通?”

    “熊书记,这位萧峥同志,刚来我们粤州,对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不了解,这个‘错峰泄洪’的办法是行不通的!”粤州省水利厅厅长洪发高站起来,道,“原因主要是,刚才气象局也已经汇报了,未来一周都将是强降雨天气,再怎么错峰,也是无济于事啊!”粤州省气象局局长白宝瓶也站起来说:“洪厅长说的没错,根据我们今天的最新预测,受台风天气的影响,强降雨还将持续一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错峰泄洪,下游主要城市还是会被淹!这是难以避免的。当前的情况就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除非天气忽然转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水利厅、气象局的领导都站出来发声,他们说得有一定的依据,但是更主要的还是两个原因:第一,“错峰泄洪”这个方案,之前他们不敢提,如今却被萧峥给提了出来,这让两人都极其没有面子,也担心两位主要领导察觉他们在工作中的失误,甚至失去对他们的信任。为此,萧峥所提出的‘错峰泄洪’方案,就算可行,他们也得否定!

    第二,接下去一周气象预报确实都是强降雨天气,只有明确上游蓄洪、滞洪才是下游城市不被淹的最好保证。万一采取错峰泄洪,某些地方政府为保全自己的地盘,大量泄洪,下游还是存在被淹的风险。洪厅长、白局长都是住在海心沙岛的,他们必须确保自己的家不浸水!

    这两位领导一出来说话,就将萧峥的“错峰泄洪”建议给否了,给省领导层又带来了困惑。

    熊旗看穿这两个领导的意图,正要说话,这个时候,省长范启航却突然说:“洪厅长、白局长,你们先不要忙着否定,而要马上好好研究。天气是千变万化的,说不定还有机会呢?以前,我们都是淹了上游保下游,但是这次要是能有办法,既护上游、又保下游,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充分研究、要勇敢尝试!”

    范启航对此次没能担任省委书记,心里多少有些想法,因此,对省委书记熊旗便也有了想法。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省长,全省人民,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能两全其美,上下游都保住,这难道不是政绩吗?他太了解下面那些厅局长到底在想些什么,是怎么思考问题的!不都是为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对他们不利的,他们不会去做;让他们多劳的,他们做得越少越好!

    可他作为省长,肯定不会这么考虑问题。每一次工作的改进,都是政绩!在这种恶劣天气中,能保护尽量多的百姓生命财产安全,更是政绩!

    熊旗见范启航态度转变,不由朝范启航望了一眼,马上道:“刚才,范省长态度也非常明确,我也完全赞同。我们省政府相关分管领导、水利和气象部门领导,会同相关专家学者,立刻研究‘错峰泄洪’工作!我们省委也将积极争取华京相关部门和专家的大力支持。我们的目标,不是牺牲上游保下游;我们的目标,是保珠江,保我们全省的百姓!”

    听到最后一句话,河流市委书记缪志坚忍不住略有失态地大喊一声:“感谢省委!感谢熊书记!感谢范省长!”声音已然哽咽,坐下之时,他向后朝萧峥这边望了过来,朝萧峥用力点了下头。

    萧峥也朝他点了下头,笑了笑。

    这时候,熊旗的秘书杨杰从外面跑进来,手中捧着熊旗的手机。刚才,粤都市委书记倪平焘打电话到了省委书记熊旗的工作手机上。这部手机平时都在杨杰的手上,因为会议还在进行,杨杰就出去接了电话。倪平焘汇报的情况十分紧急,杨杰马上跑了进来。杨杰在熊旗耳边汇报了情况,熊旗的神情十分严峻,他接过了电话:“平焘同志,你长话短说,把最主要的情况说一下。”

    “熊书记,情况是这样的……”粤都市委书记倪平焘在那头汇报起来。熊旗听完之后,转向省长范启航:“范省长,我们现在必须赶赴玫丽酒店。龙卷风造成了重大破坏!玫丽酒店上面的楼层,可能会被掀掉!一台营救的直升机,刚刚坠毁!”

    此话,熊旗说得并不响亮,可他面前的话筒是开着的,声音瞬间在会议室内放大,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一瞬间,会议室内出现了死一般的沉默。事情一个接一个,大灾大难难道真的要降落在这座南方之都了吗?

    “好,熊书记,我这就跟你去。”范启航没有迟疑,并转向了常务副省长戈贤,“戈省长,你会同相关部门和专家,继续研究‘错峰泄洪’的事宜,等我们回来之时,必须拿出一个方案!”戈贤只能答应。

    “其他人散会,各归各岗,随时待命。”熊旗宣布会议结束,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去,中途朝萧峥看了一眼,使了一个眼神。萧峥明白熊旗是让他一起去的意思,忙立刻跟了出去。外面,正在等候的杨学虎也跟了过来。省长范启航、省委副书记贾峰高、省委常委秘书长叶素晶、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普静等领导,还有其他下属也一同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