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怔了怔后,答:“我保证这东西是我一点一点查出来的。不夸张,我为了这东西,三天都没睡了。”

    小杨看着确实憔悴,脸色暗沉,两个大眼袋都能垂到胸前来了。头发也有些乱,但看得出来,进来前应该拿手指捋过他那头油腻的头发,上面都是手指粗的沟壑。

    梁健沉默了几秒钟,抬手指了下门旁边的柜子,道:“茶在那边,你自己去泡。”

    小杨到这里来过两趟,梁健没给他泡过茶,也没让翟峰给他泡过茶。这回,他让小杨自己去泡茶,这已经是给了小杨一个信号了。小杨虽然之前不知好歹,但也不笨。稍加调教,也是个可以用用的人。

    小杨立即就站起来,往柜子那边去了。一会儿后,他拿着水壶过来,先给梁健的水壶里添了水。

    这一点倒是梁健没想到的。梁健看着他转身走回柜子边,心里想,看来这小杨未必不能栽培一下。

    不过这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楚阳的事情。梁健打开了小杨拿来的那个文件袋,里面有很多照片,还有一些类似票据的东西,和一张纸。

    梁健先看了那张纸,纸上是小杨这次的发现。正如梁健所料,十首县县长胡全才在这件事情里,承担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但这个角色仅在于这次闹事的事件,对于水库事故的事情,小杨并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内容。梁健又看了看照片,忽然在一张照片里发现了一个比较眼熟的人。

    梁健皱了眉头,看了好一会儿,虽然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正好小杨拿着茶杯走过来,梁健就问:“这个是谁?”

    小杨靠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将这个人的家世背景如数家珍般的背了出来。

    胡大海,47岁,十首县人。胡全才的爷爷的堂哥的二儿子家的儿子,算起来这关系也挺远了,但论辈分也是同辈,叫起来,算是胡全才的堂弟。

    胡大海家里原先很穷,家里有个女儿,前些年考初中的时候,考得不好,胡全才帮忙走了个后门,去了太和三中,现在考上了一个二本学校,去省外读书去了。为了这事,胡大海家里把胡全才当恩人一样,基本上言听计从。从前年开始,胡全才经常会让胡大海帮忙做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然后给点钱。胡大海女儿读大学的钱,基本上都是胡全才出的。在这一次民众闹事前,胡大海往那个遇难者家里跑过好几趟,每趟都拿不少东西。

    照片里,是胡大海站在胡全才的车子旁边,躬着身在听着车里坐着的胡全才说话。

    梁健仔细端详着照片里这个卑躬屈膝的男人,那副低下的姿态,还有那身破旧的衣服,忽然间梁健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和照片里的人很像。

    梁健猛地抬头问小杨:“这个胡全才是不是去过成海同志的医院?”

    小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回答:“他来过城里,但是不是去了医院,我不清楚。”

    小杨虽然没有给梁健一个肯定的回答,但是梁健已经在心里确定下来了。其实那个人是不是胡全才,想要求证很简单,把医院里那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一看就行了。

    心里有了答案之后,梁健反倒对这个人不感兴趣了。梁健放下照片,又看了看其他的,没有能让梁健提起很大兴趣的东西。梁健将这些东西重新放回了文件袋,抬头问小杨:“闹事的事情,公安局那边已经查得差不多了,除了这个胡大海身上有点东西之外,其他的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也就是说,你的东西,我并不满意。你应该清楚,我想要什么。”

    小杨脸色难看起来,拿在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到了桌上,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支吾着说道:“那件事情拖得时间太久了,而且那个老板都已经逃掉了,想找证据太难了!”

    梁健看着他,似笑非笑:“你们记者不是号称无孔不入吗?”

    “那是狗仔,不是记者。”小杨低声反驳。

    梁健哼了一声,冷声道:“你那天做的事情,和一个狗仔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