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已经开始怀疑起来,寸头男上午是否真的喝下井水了,所说出的那一切,又是否真的是对方的幻觉……

    想到这里,柳鸣下意识朝着鹿栖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却让他的表情顿时僵硬了起来。

    鹿栖没去看俞越,也没去看陈云。她的目光不知何时就已经静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就好像早知道,他会在此时此刻看向她一样。

    他看到黑发少女的头微不可查地朝一侧轻歪,动作一时之间,带着他曾见过的鬼怪才会有的那种微妙的僵硬感。而她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诡异的动态,只是用那张格外苍白的面孔露出一个笑容,普普通通地对他说道:

    “先不要急着走下一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柳鸣缓缓说道。

    鹿栖点点头,笑着伸出手,毫不避讳地指向衬衫男——

    “他是不是要你和他一起往西走?”

    柳鸣一下子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他几乎是立刻出现了诧异的神色,与此同时黑发少女的瞳孔仿若野兽般微微一动,在他作出表情的瞬间,就将视线分毫不差地从衬衫男那里移动到了他的脸上,顷刻便完成信息的捕捉到传递,声音难得变得轻快起来。

    “看来我猜对了呢。”

    柳鸣缓缓转头去看身旁不远处的衬衫男。

    让他心底一凉的是,衬衫男的脸上没有任何正常人遭受到污蔑时会有的恼怒神情,相反,他的脸色非常阴沉,是那种被戳穿了一般的阴沉,仔细去看竟然也毫无正常人该有的血色,透出一种不祥的青灰。

    此时他正死死地盯着鹿栖,柳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让他感到微妙的点在哪里——昨晚上的那只怪物离去时,似乎也对鹿栖露出了类似的神情。

    那种带着浓重怨毒的神情。

    而作为被怨恨的对象,鹿栖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近在咫尺的威胁而感到害怕,她随意地收回指向衬衫男的手,莫名地又突然跳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说起来,刚刚给陈云包扎的时候,你不愿意借给我外套,让我只能撕下一截短袖来给她止血。这是我仅剩的一套还算完好的衣服了,你让我很伤心。”

    “不过,说到这里,”黑发少女的食指轻轻抵在脸侧,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真切的疑惑,“农场内温度适宜,你又为什么非要穿着那件不算轻薄的外套呢?”

    她唇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几乎来到了一个称得上病态的弧度,轻声问道:

    “——是不得不穿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俞越、柳鸣和衬衫男就同时动了起来!

    衬衫男的速度最快,他瞬间便向前冲去,目标直接锁定了坐在木椅上的鹿栖,在靠近的那一刻猛然口器大张,那张明明看起来和人类一般无二的器官,竟然瞬间裂开到了整张脸一般的大小,瞄准了黑发少女的头颅,就想要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