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担心二本松义吉误以为没有魔法的实验品也同样没有威胁性,麦克尼尔没忘记补充最重要的内容:

    “啊,还有一件事。那东西的力气大得惊人,能徒手把人的脑袋连着脊椎一起拔下来。”

    “……我宁愿你不提醒。”

    假如引发爆炸的是某个工厂设施,市民也许还不会产生额外的畏惧。但是,当几名在场的市民碰巧看到了那个浑身只有红白两色的怪物跳出大坑后的模样后,什么样的威慑也不能阻止他们逃离现场并将消息尽可能地传播出去。他们首先选择联系自己的家人,告知家人称横滨出现了怪物,并希望自己的亲人尽快逃离。更有好事者在网络上发布了消息,尽管这些一眼看上去就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的文字没有任何配图,消息却依旧不胫而走,很快成为了日本各地公民热议的话题之一。

    脸上蒙着一层灰尘的两人绕着大坑的边缘,穿过了街道。麦克尼尔根据记忆中实验品最后消失的方向而判断实验品朝着正前方移动,二本松义吉拿不出能够用来反驳的证据,于是明智地选择支持麦克尼尔的意见。周边不时地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声音,有些大楼就在他们面前形成了拱门的形状,摇摇欲坠。在躲过了从天而降的水泥墙之后,麦克尼尔总算在烟尘中找到了实验品的踪迹。

    “这就是那个流氓魔法师啊。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二本松义吉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不知道,又不是我在他身上做实验,你该问问贵国的科学家和商人。”

    “喂,我们这里才不会出现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别狡辩,大家都一样,我说有,那就是有。”麦克尼尔强硬地打断了二本松义吉的陈述,“把这东西解决掉,我们再来讨论到底是谁造出了这样的怪物。”

    好消息是,原本插在实验品头部的装置被拔掉后,从实验品的头部外观来看,他已经成了一个十足的残废:没有五官。这样一来,实验品也没有办法判断周遭敌人的分布,只要麦克尼尔不在接近对方的过程中主动引起实验品的警惕,也许他是不会被对方察觉的。与之相对的问题则是实验品对干扰装置的敏锐感知,麦克尼尔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实验品能够感觉到干扰装置的接近。

    坏消息则是,对方似乎已经陷入疯狂之中,麦克尼尔是没办法劝说他停止破坏行动的。

    “你在这里向着他射击,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你呢?”二本松义吉抖成一团,他畏惧地望着逐渐消散的烟尘中那个比所有传说中的阿修罗和魔鬼还恐怖的魔法师,“……他只需要一瞬间就能杀了我。”

    “我找个机会袭击他。”麦克尼尔将目光对准了头顶正上方的阳台,“他一定使用了某些魔法来进行加速,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确保他只能凭借蛮力战斗。等到我在阳台上埋伏好之后,他只要沿着这条道路接近你,就会暂时丧失使用魔法的能力。”

    那样一来,战术听起来变得十分简单。麦克尼尔进行埋伏,确保实验品会钻进包围圈,而二本松义吉的工作很可能影响到这场战斗的结果。不过,麦克尼尔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二本松义吉射杀实验品上,一些因魔法而产生的效果是不会跟随着魔法消失的,例如那些已经被反弹出去的子弹不会因为实验品丧失战斗力而停止沿着新方向射向目标。

    听完了麦克尼尔的分析,二本松义吉只觉得浑身发凉。

    “求求你不要再解释了,我越是听你的解释,越认为我们没有胜算。万一我开的第一枪射出的子弹直接沿着原路线飞回来……”

    “那应该是个小概率事件。”麦克尼尔尴尬地说道,“行了,二本松警察先生,要是人人都像您一样胆怯,那么我们难道要因为每年都有人在吃饭和喝水的过程中被呛死而选择绝食吗?”

    二本松义吉绝望地看着麦克尼尔的背影消失在了附近的咖啡厅中,他艰难地回头望着已经将那没有眼睛和鼻子的头颅对准自己的实验品,举起手枪,面对着自己绝对无法战胜的对手,扣下了扳机。子弹顺着前方2点钟方向擦在大理石柱子上,没有给实验品带来任何威胁。血红色的脑袋左右摇晃着,白色的身影像被砍断了缆绳的缆车冲向山谷一样朝着二本松义吉扑来。又是几枪,没有任何一枪击穿包裹在实验品身体周围的那层奇怪的护甲。

    那怪物离他只有十几米,二本松义吉甚至已经闻到了那头颅散发出的血腥气息和腐烂的味道。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正准备砸在实验品身上,却被势不可挡的实验品随意地挥起一拳,拍到了附近的墙壁上。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者打乱了实验品的步伐,他的脚步开始变得凌乱,却依旧毫不迟疑地向着二本松义吉走来。干扰装置起了作用,他不再能够健步如飞了。

    迈克尔·麦克尼尔从侧面冲来,撞在实验品的腰部,受着惯性影响的怪物径直飞到了附近的一辆轿车附近,半个身子都顺着车窗砸进了车子中。但是,还没等麦克尼尔为自己的幸运而自豪,他们的优势已然消失殆尽。从车中爬出的实验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麦克尼尔,麦克尼尔轻巧地向右躲闪,实验品毫无意外地撞在了一根柱子上,头破血流。二本松义吉根本不敢随意射击移动目标,他生怕击中麦克尼尔,因此只好尽可能地远离战场。

    趁着实验品将头部从半损坏的柱子中拔出的时机,麦克尼尔捡起了一根散落在地上的钢筋。实验品终于成功地和柱子分离,他缓缓地转过头,空洞的五官对准了麦克尼尔。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他所依仗的只剩下在堪称地狱一般的实验中造就的身体。

    实验品迈出了第一步,沉重的右臂携着风声从麦克尼尔的左侧横扫而来。麦克尼尔弯下腰,欺身上前,手中的钢筋刺进了实验品的腹部。实验品那没有牙齿的口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叫,他试图抓住钢筋并把麦克尼尔甩出去,但麦克尼尔早已经将钢筋拔出,并退到了几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