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说。罗森公司在替EU各国军队办事,也许这是EU和合众国的冲突在其他领域的直接体现。”麦克尼尔把箱子递给一旁的警卫,这些保护或监视他们的警卫总是尽职尽责地工作着,“至于其他细节,暂时不方便说。当然,作为生死与共的战友,我相信各位能够保密。”

    另一件让麦克尼尔感到奇怪的事情是,酒店附近的警卫也异常地多。这家酒店完全处在劳尔·里维拉的势力范围之中,为了避免有人混入酒店进而刺杀NFFA的贵客们,里维拉想方设法防止可疑人员进入酒店,整座酒店的工作人员全都成了他的探子——里维拉是这么对亚当·希尔特说的。从反面考虑,里维拉安排这么多人到底是保护他们还是监视他们,用意值得怀疑。亚当·希尔特就是最大的护身符,只要他还活着,NFFA的威慑力还在,劳尔·里维拉就不敢轻举妄动。

    和往常一样,亚当·希尔特端坐在自己的房间中,像念经的神甫一样一丝不苟地吃着别人送进屋子内的早餐,那副虔诚的模样看上去会让人产生他在工作或祷告而非进餐的错觉。五名军人排成一列进入市内,在外守卫的卫兵关上了房门,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六个人了。

    “看到你从荷兰毫发无损地回来,我很欣慰,麦克尼尔先生。”希尔特将叉子和餐刀放在一旁,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着表情各异的STARS小队队员们,“您应该在荷兰有一些新的发现,但这不是我们当前讨论的重点。毫无疑问,伊莎贝尔·布兰科谨慎地和我们进行接触,以免我们对她进行定位和定点清除。即便我们查明泄密的真相,如果我们找不到布兰科女士本人,那么这些证据是没有用处的。然而,最近墨西哥国内的新局势让我找到了一个新的机会……”

    麦克尼尔心里一紧,他从希尔特的表态中听出了些许危险的倾向。的确,由于伊莎贝尔·布兰科采取的策略,加上他们还不想这么快地处决人质,局势对比在双方之间发生了逆转,本来掌握主动权的STARS小队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被伊莎贝尔·布兰科牵制了。察觉到事态不对劲的众人发现,假如伊莎贝尔·布兰科手中真的掌握着对整个NFFA相当不利的材料,那么他们选择杀死人质不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导致NFFA在墨西哥的行动以彻底失败告终。这样一来,麦克尼尔当初绑架了伊莎贝尔·布兰科的女儿,不仅没有为NFFA制造半点优势,还让NFFA落入必须和对方直接摊牌的地步。

    “我好像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麦克尼尔自言自语道。

    “什么?”希尔特的耳朵很灵,他立刻察觉到了麦克尼尔的异常。

    “什么都没有,希尔特顾问先生。不过,在和我的同伴们交流墨西哥最近的状况之后,我也有一个新的想法。”麦克尼尔上前一步,拦在亚当·希尔特面前,“接连发生的魔法师刺杀事件让公众产生了恐慌,公民必然希望相关部门采取措施打击类似的犯罪活动。然而,墨西哥的魔法师队伍基本被掌控在贩毒集团手中,假若当局决定听从公民的意愿,等于向外界宣布要进行剿灭贩毒集团的战争。”眼疾手快的麦克尼尔抓过放在桌子上的地图,指着贩毒集团武装盘踞的区域,“我们都知道这场战争一定会以墨西哥当局的失败而告终——假如他们真的有勇气这么做。这样一来,无论是为了自保还是逃避无法避免的结局,墨西哥的政客和官员都只能选择无视公民的呼声,这将进一步加大公民的不满。此时,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制造一个新的救世主,他有能力保护公民免于受到这些流氓魔法师集团的欺压,在混乱之中建立一个新秩序……”

    麦克尼尔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总体计划,丝毫不顾他的队友们都露出了一副惊恐的表情。希尔特先是疑惑,而后释然,最后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等到麦克尼尔说完长篇大论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提出了问题:

    “但是,在墨西哥,没人能对抗贩毒集团哪。”

    “我们根本不需要能对抗贩毒集团的人,那种人的势力会强大得让我们无法控制。”麦克尼尔镇定自若,“确切地说,他只能做NFFA和合众国的傀儡,我们来负责对抗那些毒贩子。”

    亚当·希尔特莫名地笑了笑,而后给出了一个让麦克尼尔略微吃惊的答案:

    “劳尔·里维拉也是这么想的。确切地说,他打算自己出面做这个傀儡和代理人。”

    “……他疯了吗?”希尔兹上尉大吃一惊,“这……他要是一直经商,还能保持基本的自由;万一他真的想要当总统,可就彻底没有自由了。”

    “他怎么想,我不在乎——我要确保他不会借着假意效忠的机会去危害我们的事业。”亚当·希尔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唉,有这样一个掌握实权的大人物愿意去挑选这个最危险的岗位,我很感动。你们现在……派两个代表去找里维拉,和他谈一谈行动上的细节。他肯定不会以合法的方式当总统,我猜他可能打算让我们支持他的叛乱行动。”

    众人经过短暂的商议,决定让麦克尼尔和希尔兹上尉去找里维拉。劳尔·里维拉胆大妄为的程度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预想,这个当年勾结又背叛NFFA的商人,现在重新投入了NFFA的怀抱,却不满足于在NFFA的保护伞下做着无冕之王,还要争取站在阳光下接受公众顶礼膜拜的机会。他的贪婪和狂妄令麦克尼尔叹为观止,如果劳尔·里维拉不是疯了或完全听从NFFA的摆布,那就是他对自身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知。

    “这计划,你用了多长时间构思?”和麦克尼尔一起坐在轿车后排的希尔兹上尉问道。

    “十几分钟吧。”麦克尼尔咳嗽了一声,“我就猜到某些人对我空手而归感到不满,如果我不拿出足够震慑他们的东西,即便你们还把我当兄弟看,上面的人可不一定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话虽如此,你的想法竟然和里维拉一模一样。”希尔兹上尉回过头,不再和麦克尼尔对视,“有兴趣经商吗?也许你的头脑在商业上也能帮你取得更大的成就。”

    “我可没有经商的头脑。”麦克尼尔快速地给出了敷衍了事的答案,“相反,我只是判断当前我方由亚当·希尔特和劳尔·里维拉控制局势,因而找出了对他们来说最有利的方案……我可比不上里维拉,换成我坐在他的位置上,即便可以使用所有合法及非法手段,也无法像他一样创立这么大的企业。”

    被希尔兹上尉暗杀的这几名墨西哥人,都是掌握了一定权力的官员或商人,他们很容易成为魔法师的目标,即便不是希尔兹上尉来解决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得罪某些流氓魔法师集团的利益而丢掉性命。然而,仅从利益角度考虑这些杀人案件显然是不符合常识的,没有任何权力的普通人如果得罪了魔法师,会遇到什么后果,那是可想而知的。一旦魔法师能够随心所欲地犯罪而不必承担任何后果,那么他们也将放弃任何伪装,完全成为人类文明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墨西哥的贩毒集团选择收编这些流落在外的魔法师后,精明的毒贩子们立刻意识到了背后的隐患。所有魔法师都是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他们能够无视任何规则而凭借暴力手段达成目的。常人选择遵守规则,是因为违反规则带来的惩罚将超出他的承受限度。保安和警卫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护VIP,而不是被人收买后反过来刺杀目标,除了因为这一群体中的大部分人相信忠于职守胜过背信弃义外,还在于他们明白即便得手也没有机会去享受报酬——随之而来的报复和惩罚会夺走他们的性命或彻底摧毁他们的人生。

    因此,贩毒团伙在该问题上并不是受益人,有些毒贩子甚至同样受到魔法师可能随时反水的威胁。但是,有些人永远只会以固定的形象出现在公众眼中。这些毒贩子大多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让他们变成借助魔法师的暴力活动奴役普通人的幕后黑手,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