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hu)沱河西侧,傍着太行山区,便就是山庄所在。

    庄园处于太行山东麓的山前地带,临着滹沱河,算得上是这海河支系的上游,与下游多沼泽、河流改道频繁、不适宜居的地带不同。这里水土条件适宜,无洪水大浪,方圆数十里有多处村寨,人口很密集。

    但从山口进去,却需穿过长长的山坳,两旁山势高峻,道中还有河水、洼地,向里去几乎是一路向上攀,左右环顾就能看见远处太行山巍峨的山势起伏、峰峦迭嶂,很是壮阔。

    待骑马行上刻钟,视野才豁然开朗,山谷掩于其中,庄园亦隐居在此处。四面皆有耕地,溪水从山涧川流而下,道侧很有一番美景,绿荫环绕,溪水潺潺,正是隐居佳处。

    但美中不足的是,上一任庄主很明显未肯对这里细心打理,或者说,其并没有许多的野心。

    大片良地都撂荒,庄园后面连绵的湖沼洼地也没有利用起来,看着是美,但遍是淤泥、杂草,虽说如今是冬日,但开春之后,这些杂草必会疯长而起,湖水很难直接利用。

    对这里,萧砚计划是出重金好好规划一下,山坳两侧高峻的山势上,宜建兵寨,从山口向里是上攀,但从里向外却是俯瞰,如有外敌,可居高临下两面夹击。加之道路并不宽敞,间有河水、洼地,可谓是易守难攻。

    而山谷内,依附庄园的十来户佃农亦要重新安置一处,不能再东一片西一片。大片的良田都要开辟出来,庄园后面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沼、湿地可以拿来牧马,这里居于丘陵之间,又在黄河之北,气候很凉爽,马不喜热,显然在这里会很舒服。

    虽说曹州也有牧马场,但显然没有这里如此方便,也没有此处草木茂盛,可谓是天然的牧马之地,且并不需要蓄养太多马匹,只充作培养马种所在亦可。

    从此以后,此处可以迁进一些不良人的家眷,充实人口,完全可以作为河北大本营所在。这里太广阔了,虽说萧砚只花钱买下了庄园,但山谷向里的无主之地,也完全成了他个人的私产,耕地估计都有千顷,更不用说比耕地还广的湖沼洼地可以养鱼、蓄养野物……

    ……

    夜幕已降下,山谷之内仍然灯火通明,在谷中山势最高处的一片楼阁上,亦有灯火点点。

    此时雪势已甚小,但依然能将亭台间的层层瓦片染成素色,这个海拔约莫只有二三百米的小山,在这河北却已是难得的高山,从上俯瞰四野,只觉气势坦荡,一望无际。

    便是素来给人以粗犷之象的燕地、这绵延万里的平原,此时也尽呈柔和之景。

    冯道温着一壶热酒,笑道:“真不知主公如何觅得的此处宝地,阡陌交通,远比什么坞堡都紧要的多,开春后雇佣民夫开挖沟渠、修建池沼,只需整治一两年,供养几千人都只是等闲易事。”

    对面的韩延徽捋着胡须,沙声应道:“这一大洼水泊,处在山套之中,可当一地屯军之所,最关键的是外间几无便捷通道可行,北连幽州、南通汴梁,进退有据,好生经营几年,可谓兵家要地。”

    这楼阁前的亭台之内,自不止他们二人。

    此时,萧砚负手立于亭台之前,处在这山巅上远眺着万里雪景,只觉一股气势荡然而起,让人全无郁气。

    他从左到右戟指而过,笑问道:“此处宝地,即为兵家所在,二位可有意留一人替我打理?”

    亭中,冯、韩二人动作都是一顿,进而对视一眼。

    两人并不惊讶,如此除夕夜,等不了许久庄子里就马上开吃年夜饭了,萧砚却宴他们二人于此饮酒,绝不会是临时起意,更可能是早有思虑。

    而说到宴请,就不得不说前任庄主虽说无甚野心,或者是无这远见眼光,这庄内一应享受之处,却是布置的不错。

    不说山庄四面种植的一小片鲜花果树,开春后自是养眼。单是这山巅之上的亭台、傍着山涧而成的水榭,就已是这北地难得的雅致之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