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凉,黄叶落,雨声飘零,夜色寂寥。

    马车碾着水花停在村西,陈三两抱着被褥撑着伞,小心翼翼地跃过篱笆踏进了院里。

    简陋的屋舍一片安静,似是主人家已安然入眠,偶尔从东厢房里传出几声咳嗽音,让原本做贼心虚的陈三两有点心惊肉跳。

    他本想将被褥放在柴房就走,可是又担心后半夜气温骤寒,只得蹑手蹑脚地走至西厢房,伸手敲响了门上的铜环。

    哒!哒!哒!

    清脆的叩门声,响在这安静的雨夜。

    等了半响,却不见房里有任何回声,反倒是东厢房里亮起了烛光,一个体型佝偻的身影拉开了门板。

    “谁啊?”他问。

    “我奉衙门吩咐,天冷了特来送两床被褥。”陈三两急中生智地回道。

    “那就进屋来吧。”他喊道。

    陈三两本想推辞,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进门后先将被褥放在床头,又瞧得舅舅准备要烧水煮茶,赶紧道:“天色太晚了,就不打扰您老休息了,我这就走。”

    他转身拉门欲要离开,却听得舅舅一声长叹,突然问道:“三两,你娘可安好?”

    陈三两身躯一震,诧异回头。

    舅舅望着他咧嘴笑道:“我叫林路山,你娘叫林路云,你跟你娘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咋会认不出来,怎地,不愿认你的亲娘舅了?”

    话已至此,陈三两不敢再隐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枚刻着“婉”字的玉佩,恭敬喊道:“不孝外甥陈三两拜见舅舅!”

    舅舅赶紧将他搀扶起来,凝视着陈三两那刚毅俊美的脸庞,一瞬间老泪纵横,“长大了,真长大了,这还是舅舅第一次见你,你今年得有二十四了吧。”

    “虚岁二十五了。”

    “嗯,对,我就记得你比婉儿大八岁,婉儿今年都虚岁十七了嘛,你妹子见过了吗?”

    “见过了,乖巧伶俐,善良纯美。”

    “说来也是,前几日我就曾听她说过,县主竟为了她而拔剑伤人,那时我便已猜出是你小子,只是没想到你都上任半年多了,居然也不来跟舅舅相认,你娘也没来信告知,可是让我父女二人一阵瞎猜。”

    陈三两汗颜,推倭道:“初任县主之时,江流县里危机四伏,唯恐伤及舅舅一家,这才一直没敢前来相认。”

    舅舅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那时南荣世家横行霸道,已有接连五任县主命丧黄泉,以至于让堂堂县主之位反倒成了举县最高危的职业,没有亲人羁绊,才能让陈三两更加放手去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