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真在此光映照之下眯起眼,真切地感受到了灼烧之痛。

    少女步步走近,先拂至面前的却是游走鱼龙般的飘带,带着灼热的金光,将谢妄真的发丝映成浅色。

    不,那不是飘带,而是混合着离火的剑气,宛如数丈披帛卷地而起。

    绣鞋到了眼前,谢妄真强忍剑气的灼烧抬头。

    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狐尾上。

    妖形?

    徐千屿横剑在谢妄真脖颈上。

    谢妄真看清少女冷冷的娇靥,周身寒冷:“这次你不是来救我的,你是来杀我的。”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徐千屿拿着魔骨,在大雨中翻山越海奔向他的画面。

    谢妄真绝望道:“你杀我,怎么不杀他?”

    “他不是魔。”徐千屿抬眼寻人,只见一片血迹、满地寒霜,没见到沈溯微的人影。

    躲起来了吗?

    宁愿化作女身,他就是不愿和她相见。

    沈溯微藏在黑暗的柜中,双目紧闭,勉力调息。心魔如磅礴的灰云探出,挤满了整个柜子。

    它蜿蜒如蛇,从艳红的喜帕下钻出,又将凤冠碾作灰尘,不住地在他耳边道:你这个样子半人半鬼,惹人厌弃,还在负隅顽抗些什么?不若做魔,闯出另一条路去。

    谢妄真在外面道:“小姐,你不是最讨厌魔物了吗?你想令天下无魔,可他亦是魔。”

    徐千屿用力将木剑深深楔进他颈中:“他是魔,也无妨,我会除尽天下魔物,最后再杀他。”

    她的声音抬高,停顿适宜,清脆甜美。

    谢妄真嘴角垂下,笑容陡然消弭。因为他意识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刻意想让另一个人听见。

    “因为我与他,有好多年的情分。”徐千屿继续缓慢地说道。

    倚靠着木柜的沈溯微闻声怔然,那占据他整个元神的心魔,竟势弱下去。

    “别说了!”谢妄真打断他们之间的传话,他攥住徐千屿的手,冷笑,“你们有情分,那我算什么?你分明喜欢的是我,凭什么只有我一人记得,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忘。”徐千屿眼中有股晦暗的平静,“我曾经为你叛出师门,只想你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