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星河璀璨,江风拂面,庾思容心里松快极了。从一开始变成豫章王的那一刻,她是诚惶诚恐的,怕露馅,怕被人瞧出破绽,可她都熬过来了。如今的变化,都能用被废太子的理由搪塞过去,更何况是应对这些美人,采取怀柔政策,悉心安抚。只要不到夫妻恩爱那一步,她没什么好怕的。

    踏进宋良娣的闺房,落地罩挂着上等浅粉软烟罗纱账,何桂通一面高喊“豫章王到”,一面打起纱账,便于豫章王走过去。

    房里家什俱用上好的黑漆,显得古朴厚重;梳妆台上的各式瓶瓶罐罐,俱是粉彩瓷瓶,靠墙放着比人还高的粉彩花斛。伴着一缕清风,鎏金香炉里焚烧的鹅梨账中香飘进庾思容的鼻子里,馥郁香甜。

    宋良娣缩在床上,将粉底绣芍药团花的薄锦褥子蒙住头,将自个儿盖得严严实实。

    阿魏轻唤道:“宋良娣,王爷来看您了,您好歹露个脸。”

    “他早说过要狠心对我,又来看我作甚?只当我死了罢了!”

    又开始耍小性子……

    庾思容朝阿魏和何桂通扬了扬手,示意二人下去。

    阿魏和何桂通会心点头,即刻离开。

    走出画舫,阿魏要留守,何桂通低声道:“阿魏,你年纪也不小了,咋还这么不懂事?王爷大晚上的来找宋良娣,又把咱们都打发走了,除了说悄悄话,不得做点什么?”

    “何公公,你是说……”阿魏面露喜色,欲言又止。

    何桂通掸了掸拂尘,“旁的事你都别管,叫人准备好水就成。”

    庾思容看着阿魏和何桂通离去时随手带上了门,起身又把房门打开了。倒也不是怕什么,关紧了门,闷得慌。

    庾思容坐在床边上,柔声道:“宋良娣,今儿个是我说得过火了,正所谓关心则乱,那不是担心你和李屹川出事么?好在都没事,我来给你赔罪。”

    “都是我胡搅蛮缠,全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错都在我身上,哪里有王爷的错?”宋良娣躲在被窝中,赌气道。

    庾思容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宋良娣,你再这么讲,我可就走了。”

    “你走!你走了别回来!”

    每回姜氏和庾尚文吵架,最爱讲的这句话。庾思容何尝不晓得宋良娣这般讲,其实是反话,若真的走了,两人之间的嫌隙可没法补救了。

    她生出一个念头,要小小的戏弄一下宋良娣,便站起了身子,“是你要我走的,那我真走了。”

    言罢,庾思容故意走路发出很大的动静,走到门前时,却闪身绕到了门后,躲进了门缝里,暗中观察宋良娣的反应。

    俄顷,宋良娣掀开被子的一角,望向房里,空无一人;房外亮堂堂的,能看见岸边有许多侍卫站岗,却不见豫章王的身影。

    从前怎么赶太子殿下走,他定是不走的!如今才赶走一次,就麻溜地走了,哪里还有从前的耐心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