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戎斌坐到我身边来,伸出手。

    我正在叠衣服,遂抽了出去。

    也谈不上反感他的碰触。只是互相碰触这件事,在我们两人死到临头的婚姻里,已经算不上一种应有的仪式了。

    我转过脸,轻描淡写问了句:“那孩子呢?”

    徐戎斌回答:“在医院观察,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我跟值班护士长打过招呼,帮忙多照应着点。”

    我叹了口气:“徐戎斌,我不恨你。可是我真的原谅不了你妈。”

    “我妈回去了。”

    徐戎斌说。

    我愣了一下,没做声。

    他继续道:“晚上的大巴,直接回老家县城了。但是……”

    他一说但是,我就浑身警惕。

    因为徐戎斌跟我一样,是个对命运基本做不了主的人。

    “高琬韵,那个男孩,能在咱们这儿留一段时间么?”

    我扬起不可思议的眼神:“你说什么?”

    徐戎斌哭了。

    他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抓扯着头发。

    出事到现在,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个样子:“高琬韵,我也想丫丫。我也想女儿,高琬韵,你痛苦还能喊,还能骂,我能怎么办……我能让我妈去死么?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要裂了!”

    说着,他突然起身拉开抽屉,将一大把各种抗抑郁的药丢在我面前:“我整晚整晚没法入睡。我几乎每天都有手术,生怕出一点错。高琬韵,你可以离婚,从此摆脱我,摆脱我妈!我呢?”

    我坐着一动不动,泪水充满眼眶。

    模糊的倒影里,徐戎斌确实瘦了不少。

    只是我一个人的悲伤就已经足够将我吞噬,我根本顾念不到他。

    “高琬韵。”

    徐戎斌走过来,抱住我:“我们试试看行么?如果我们还有爱,如果我们的心还没有彻底死。如果,还能带好小宝,我们……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