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晋封欣常在为贵人,还给安常在赐了封号。”剪秋担忧地看着皇后。

    皇后捻着佛珠的手一顿,问道:“欣常在育有大公主,又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曹贵人初封就是贵人,说来欣常在在初封时应该也是个贵人的,若不是因着华妃针对她,且她在先帝孝期时小产,早就该是贵人了。现下她晋封倒没什么意外,毕竟淑和公主也在一日日长大,皇上膝下子嗣少,想给淑和公主一个体面也实属正常。”顿了顿,又问:“安常在得了个什么封号?”

    “柔。”剪秋道:“听闻是皇上亲自选的封号。”“有言,柔,曰温和谦逊也。此字有贤淑美好之意,皇上用此字做安氏的封号……”皇后捻着手中的佛珠,动作确是比平日快上了几分,“倒真是对安氏有心了。”

    皇后面上看着平静,心里却十分心惊,这沈眉庄竟如此得宠,连拥有着那样一张脸的甄嬛都比不过吗?但凡与沈眉庄交好的妃嫔,哪一个不是没多久就晋升位份了?就算没有晋升位份,也比其他妃嫔多两分圣宠,能被皇上记着哪怕位份不算高,也能屹立不倒了。

    这个沈眉庄的的确确比华妃难对付多了,华妃自己位份高,却不会主动提携自己身边的人,让她们的位份升上去,得皇帝看重,只因华妃醋性大。可沈眉庄则不同,她没那么爱皇上,是以便不怎么在意皇上究竟盛宠于谁,又给谁升了位份,最重要的是沈眉庄一人升了位份,似乎还巴不得将自己身边人的位份都提上去。

    看来沈眉庄不能留了,原本只是想让沈眉庄生产时出个意外,日后不能生就是了,现在她决定让沈眉庄母子俱亡。制衡华妃还有甄嬛,且甄嬛可比沈眉庄好对付多了。

    “娘娘,奴婢听闻午后惠妃身边的采月去了一趟勤政殿。”剪秋在皇后身边小声禀报,“之后没多久,皇上便摆驾闲月阁。之后闲月阁里传出了乐曲声和歌声,似乎是惠妃安排了莞贵人、欣贵人和柔常在为皇上谈曲唱歌。龙颜大悦,是以皇上才……”

    皇后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一丝笑意,“既是如此,我们也该备些贺礼去才是。”

    剪秋也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低下头退了出去。

    原本心情糟糕的皇后在听到这话后有所缓解,不紧不慢地捻着佛珠,她当真以为皇上有多看重柔常在和欣贵人,现今看来,也不过把这几人当个玩物罢了。今日讨喜,便宠着两分,明儿便不知忘在哪儿了。如此看来,应该不曾入心。只不过觉得得趣,想多赏玩几日罢了。

    不过不管皇帝心里怎么想,她也势必不能让沈眉庄在继续做大下去了。

    最近一段时日,安陵容侍寝的次数多了起来,虽不及甄嬛,却也顶替了原先的沈眉庄,隐隐有追上华妃的势头。而沈眉庄那里,皇帝更多是白日得空时去陪她吃饭或者说话,夜里留宿便少了许多,毕竟沈眉庄如今不能侍寝。

    沈眉庄也趁着皇帝来看她的时候将一张掉了漆的葡萄缠枝纹的案几摆在显眼处,皇帝打眼瞧见蹙眉道:“这内务府当差越发有出息了。”

    “后宫事务多,黄规全一时没注意也正常。”沈眉庄温和道:“皇上不必为此动怒,怒大伤身,皇上的身体最要紧。”

    “你就是性子太过宽和,才纵得这些奴才肆无忌惮。”皇帝冷哼道。“臣妾也是想着他们也不容易,时有疏忽了也在所难免,所以才没多说什么。”接着,沈眉庄话锋一转,幽幽叹道:“臣妾位居妃位都尚且被轻视,宫里的奴才拜高踩低也是常事,也知道那些不怎么得宠的妃嫔又会是个怎样的光景。旁的不说,就是臣妾如今怀着孩子,葡萄又象征着多子多福多寿,可臣妾的孩子又是这样的状况,臣妾难免会多想了些。”

    见皇帝脸色不好,沈眉庄又添了把火,“说来上次皇上让人给臣妾这闲月阁送来的鲜花开得很美,味道也是臣妾喜欢的,可见为臣妾挑选花草的人是用了心的,将臣妾的喜好都打听清楚了,办事倒是极为用心细致。由此可见内务府也不全都是马虎之人,所以皇上别在为此生气了,不过是一张案几罢了。”

    皇帝沉思着点点头,遂又搂着沈眉庄宽慰道:“你放心,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的。”

    “真的。”沈眉庄哽咽问道。皇帝点头,“自然。朕是皇帝,金口玉言。”

    “臣妾相信皇上。”沈眉庄破涕为笑,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点到为止。

    当夜皇帝在闲月阁留宿。

    夜静了下来,凉风徐徐,吹得殿中鲛纱轻拂。偶尔一两声蛙鸣,反而显得这夜更静更深。

    醒来皇帝已离开了,沈眉庄梳妆过后照例去向皇后请过安,回到闲月阁中见那张掉漆的案几全不见踪影,软榻上的案几已然换上了新的,心中已明白了。

    果然小祥子乐颠颠跑过来道:“娘娘,内务府的黄规全坏了事,一早被打发去慎刑司的暴室服役了。这案几全是新来的内务府总管梁多瑞亲自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