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的酸楚瞬间迸上喉头,甄嬛死命把眼泪逼回眼眶中,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字一字道:“就叫绾绾。”

    皇帝的目光中瞬然有了庞大不可言说的震惊、心痛和热情,灼热似能点燃满地月光,声音微有嘶哑:“菀菀?”

    灰心冷意的心痛夹杂着唇齿间的冷笑几乎要横逸而出,皇帝心里,果然,永远,只有一个菀菀!好在甄嬛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她知道自己此时的一言一行,无不关系着自己女儿的未来与安危。为了女儿,她须得忍耐。

    被中明明放着汤婆子,可却似乎没有丝毫温度,冰冷潮湿得能挤出水来。甄嬛的双足已经麻木,只有头脑中的思维依旧敏锐。凄楚的笑意再不受控制,蔓延上她的唇角:“臣妾怎敢让公主沿用先皇后的小字这样大不敬。”在她的心底,也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和她一样与纯元皇后用同样的名字,于是慢慢道,“长发绾君心,臣妾做不到的就让公主来做吧。臣妾残生,也会于青灯古佛之畔为她日夜祈祷。”

    皇帝冷硬的心有了片刻柔软,缓和道:“其实你不想出宫修行也可,可在宫中的宝华殿……”

    甄嬛断然拒绝:“不,臣妾不祥之身,不敢扰了宫中平安。”

    此话让皇帝的脸色有些难堪,不再有异议:“你早去也好,宫中也留不得了。”

    “嬛儿,你心意已决了吗?”沈眉庄劝道:“不若再好好考虑。”

    “眉姐姐,嬛儿已经决定了。”甄嬛努力朝沈眉庄挤出个笑容。

    沈眉庄道:“可是……”

    不待沈眉庄说完,皇帝打断道:“眉儿,你不必再劝她。她这样的性子,留在宫中也是徒惹是非。”

    “皇上。”沈眉庄悲悲切切地看着皇帝。

    皇帝摆摆手,示意沈眉庄不必再说。

    沈眉庄看了看神色决绝的甄嬛,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皇帝,嘴唇蠕动了几下,无奈之下只得闭口。

    敬妃和安陵容与沈眉庄也是一个意思,都希望甄嬛能再好好考虑,不要一时情绪上头做了错误的决定。只是连沈眉庄都劝不动甄嬛,她们两人怕是更难劝动了,只能担忧地看着甄嬛,一言不发。

    甄嬛晓得有了这个相似的名字,她的女儿便能得她阿玛的疼爱。公主不是男儿身,自然也不会卷进皇储之争,有这一点疼爱,足以让公主不致沦落被人轻视了。只是她女儿的前程要依靠在那个与她面貌相似的纯元皇后身上,她只觉得心酸,心酸之中更是悲凉。

    挣扎着起身,郑重跪下,甄嬛叩首道:“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皇帝轻声道:“你说。”

    眼中的泪含蓄得饱满,甄嬛不舍地看了一眼乳母怀中的公主,缓缓道:“臣妾出宫,希望能由惠贵妃来抚育公主,以慰万全。”

    不等沈眉庄应答,皇帝直接道:“六阿哥还小,惠贵妃要照顾六阿哥,怕是分不开身来照顾公主。”

    “皇上,臣妾不累,能照顾好公主的。”沈眉庄也不想养别人的孩子,不过人设是不能崩的。

    “不必多说,”皇帝的目光定在甄嬛脸上,道:“你换个人选吧!”

    见沈眉庄还想说些什么,甄嬛对她微不可查地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免得被迁怒。看皇帝的意思,甄嬛知道膝下有孩子的妃嫔怕是不能托付了,想了想,便道:“端妃娘娘陪在皇上身边年久,膝下无子,又素有慈母之心,便由端妃娘娘来抚养公主吧。若能如此,臣妾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