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兰亭垂目望向堂下,拿起一柄月白折扇在宾客前点了又点,笑的浪荡:
“这个娶过妻,不可。”
“这个常入烟花柳地,不可。”
“这人连纳了十二房小妾,不可。”
临了,他啧了一声,打量了面前人半晌,凤眸半眯,意味深长道:“我瞧着吴公公,就不错。”
瓷杯落于地上,清脆碎裂相击,众人面面相觑。
陆温垂眸,余光瞥见了那人折扇微掩下的一双眸里,藏着一片幽暗深邃的浓雾,在这一片暗中腹诽他行事荒唐的氛围里,竟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
真是个怪人。
陆温凝视着他,心中如此想。
吴若海面色骤变,浑身打了个哆嗦,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殿下不可!不可啊!”
宋兰亭单手托着腮,神情疏懒,似有不屑:“吴公公,你年过四十还未娶妻,我指给你如此天仙般的妙人,你当谢我才是。”
吴若海满头是汗,面色涨红:“哎哟喂,我的祖宗,咱家……咱家娶不得妻啊!”
宋兰亭懒懒的笑了一声,端着酒杯虚虚晃了一晃:“我说娶得,就娶得,娶不得,就想法子娶。”
放眼历朝历代,对食的风气都是一早就有的。
深宫寂寥,男子没了根儿,女子出身又多贫苦卑贱,都是被人二两银子卖进宫里的可怜人,都是伺候贵人的下贱皮子,难免彼此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情,支起一摊铁锅子,两两对坐,也算相互慰藉。
吴若海跪在地上,连连叩首:“老奴……老奴怎敢……怎敢染指陆家姑娘……”
御前伺候的内官监大太监,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机敏聪慧,若是旁人便罢了,这三殿下怀中搂着的罪妓,那可是陆家女!
陆家女是谁?
陆家未曾落了通敌叛国之罪时,是可是满门的勋贵!即便是满门皆丧,只留了她一个独苗,也是因为她的外祖父姓戚!
戚家又是谁?那可是太后的母族!
谁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招惹震北王和戚太后?
前堂又高声喧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