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那洪流之下冤死的五万南凉将士,罪魁岂不是陆家?

    年华大好的南凉儿郎,被无边无际的洪流碎石冲散得尸首分离,断肢残骸,血肉身躯永远融进了那片山谷之中。

    又岂是陆家满门的性命可以抵清的?

    她越想越觉得愤然,一拳砸在席案上:

    “什么国之柱石!我看是国之蛀虫!”

    她神情激愤,又点了国之柱石四字。

    一瞬间,众人哪有不明白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放下手中杯盏,纷纷将目光抬去最上首的席座里,一脸淡然,事不关己的陆温。

    内侍脸色沉了下来:“放肆!竟敢在殿下面前口出狂言!”

    徐颜昭一声轻叹,低头赔罪:“只是觉得世事难平,多有不公,因此感叹一声罢了。”

    宋兰亭懒懒掀起眼皮:“何事不公?”

    她立起身子,肩背挺得直直,高声道:

    “陆国公府、西北大将军陆祁通敌一案,为天爻谷的五万南凉将士们不公!”

    “为失去儿女,失去父母的南凉百姓不公!”

    “为陛下失贤臣良将不公,亦为因陆家之故,命丧北弥铁蹄之下的苏凌郡百姓不公!”

    她双眸泛红,又向陆温逼近了一步,痛斥道:

    “陆家之罪,此女万死难赎!”

    陆温从白玉瓷盘里捻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将外面那层青皮剥了,又取了里面的籽儿,将圆圆一颗饱满的果肉,笑语嫣然的递进宋兰亭口中,偏头温柔一笑:

    “所以,徐姑娘是想杀我?”

    徐颜昭震惊于她的举止轻浮,又对她的直言不讳有些恼羞成怒:“你……你……浪荡!”

    陆温盈盈一笑:“我是揽月阁的伶人,今日是奉三殿下之召前来陪侍,有何不妥?”

    宋兰亭细嚼慢咽,只觉由她递来的葡萄,滋味甚美,轻挑的往她柔弱无骨的腰肢上揉了一把:

    “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