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裴念关系看来不错。”

    “是不错。”

    他愣了一下,目光里流光闪过,然后笑道:“想来这裴念对你也好,这缎子是御赐的宫缎,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拿来与你分享。”

    雪花拍得我渐生了冷意,忙退进了屋子几步,“明日就是老情人大婚,带去的女人长得不怎样,就只有从打扮上后天上补了,他下这血本,不全是因为对我好。”我曾在华容记忆里看见过莲湖的模样,莲家的基因强大,能出莲华那样倾国倾城的人物,也就说明了莲家不会有什么相貌平凡的女人,加上自小家庭教养和优渥的生长环境,肤若凝脂,朱唇皓齿,明眉星目自不在话下,而莲湖作为莲华之后莲家最漂亮的一个女人,就算我再如何盛装打扮,也无论如何没办法在她大婚最美当天比过她,可就算比不过她,至少不能差距太大,丢了自己的脸面,当然这是我对裴念心情的揣测。

    “你说的是莲湖?”

    “你消息可比我灵通。”我悻悻然道。

    “明日之宴应该这大半个京城名门望族都会去,应还会有不少的朝廷命官,的确热闹非凡,裴念带着你去,打扮得体些总是没错的。”

    他这么说我就更觉得有压力。

    万一不小心被人看出来我其实并不是个活人,想想都是件恐怖的事。

    雪花还在扑簌簌地落满地,他抬眼看我,“明日之事你万事自己小心,这些日子我有些自己的事要忙,若是出了什么裴念护不住你的事,你就将脏水使劲往南泽身上泼。”

    崇枢居然还知道南泽。

    可往南泽身上泼脏水又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没理出头绪来,他的身形一散,很快就又消失了。

    屋外远远地响起了鞭炮声,打破雪夜里冰冷的静寂。

    不对呀,如今才刚过子时,怎的这么快就放鞭炮了?

    随着鞭炮声落下,悠扬喜庆的唢呐声由远及近响起,锣鼓铮铮,听起来就是阵容浩大的迎亲阵势。

    禁不住好奇心泛滥,我回屋里放下了暖炉,从屋里挑出一把伞来,伞是西湖最出名的竹骨绸伞,敛紫素色并不招摇,裹着浅色的暖裘斗篷,我撑伞走了出去。

    夜黑路长,我挑着素白的牛皮灯笼,一路顺着吉庆锣声的方向走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仿佛在这样的夜里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这些声响,整个长安城都被黑暗笼罩,整方天地只有我手上的灯笼照射出盈盈的光。

    这原本明晃晃的灯火变得摇曳起来,明明这雪下得这样慢,慢到只铺上了细细的一层,毫不飘摇,烛光却颤巍巍地忽明忽亮,而后终于稳定下来,我的脚步顿住,发现那原本还是映着红光的灯笼,此刻泛着幽幽的绿色,映着那点青翠色的光芒,随之而到是是两旁乍然亮起来的白色灯笼,一排灯光皆映出绿光,一路望不到边。

    唢呐声越来近,伴随着唢呐声,还有沙沙沙,不知道是什么磨在了泥石青砖之上,夹杂着一声两声有节奏的竹子敲打地面的声音。

    “叩……叩……”

    迎亲的队伍远远地出现在我眼前,绿光照明之下,最先看见的是那个坐在白马之上一身大红喜袍的新郎官,神采奕奕,笑容带着渗人的诡异,更恐怖的是,那被他骑着的白马竟然是纸扎而成,冰冷毫无温度的纸马蹄落在地上,刷刷地扫出令人发寒的叩叩声。

    不只是白马,这迎亲队伍里所有吹着唢呐敲着锣鼓的人,都是纸人,形色各异的纸人古负其责,他们的脸上都画着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笑意,配着红红绿绿和拖动纸衣发出的沙沙声,我下意识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