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说,这华容如果没有去投胎的话,她的魂会在什么地方呢?”人死之后,鬼魂会徘徊在生前最留恋的地方,这华容最留恋的地方,怎么想也不会是裴府了。

    可除了裴府,我也想不出来这华容还会在哪里。

    最麻烦的是当年京城镖局华家,从华容死后,一家就音讯全无了,这华容的八字,无人所知。

    线索太少,更何况涉及到裴家,先前此事早已被按压了下来,市井之间传来传去,最后变成了大概,现在说起华容,估计没人知道她是谁了。

    “如果你是华容,你为什么不去投胎?”他反问我。

    “爱,或者,恨。”

    爱裴念,爱到不愿意走,恨裴顾,恨到不愿意走。

    都有可能。

    “我倒是觉得像华容这种爱恨分明的人,死了就不会再纠结于前尘的爱恨了,她开始进了裴府,不也是安安分分,没想过再跟裴念在一起吗,甚至也不屑跟裴顾交集,她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和那个孩子。”

    “孩子……”

    裴念和华容的孩子,应该早就去投胎了吧。

    我灵光闪现,“华容有孕之后就离开了华家,她最留恋的地方,会不会就是她怀着孩子并生下孩子的地方,若是裴念将她忘记,只有她独自拥有记忆孤独一个人,唯一的希望和光芒,应该都在了那段时间。”

    他对我笑了笑,眉眼灼盛,随后沉沉道,“不无可能。”

    我心又漏跳了几拍,忙别过脸去。

    无星灰暗的夜空上忽然出现了两个摇摇欲坠的光点,一前一后十分突兀,就着夜色慢慢地越飘越远,到最后只剩下星星点点的光芒。

    “有人在放孔明灯。”我忍不住喊出声来。

    “你也想放?”他挑眉问我。

    我摇摇头,“只是觉得好看而已。”没落在夜色里的那两盏灯,莫名让人觉得好温柔。

    “重阳刚过,许是有人用孔明灯来吊念亡人吧。”

    我不由得有些惆怅,“可惜他们不知道,寄托在孔明灯上的念想,亡人并不能收到。我以前从不去思考我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反正自我有记忆来,就是阴阳信使的身份,也明白生死有命,但还是免不了有些纠结,我将她们一个个魂送入阴曹的时候,以旁人的姿态看他们的爱恨,经常还是会觉得难过。”

    “难过是正常的。”

    “对吧。”我看着他,“难过才是正常的,要是能铁石心肠,这个阴阳信使的差事我也做不好,所以我忍不住在想,是不是我生前犯了什么大错,死后不能投胎反而让我当个活死人,渡一个个魂投胎,以此来惩罚我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