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獗将冯蕴抱坐在船舱里,小舟轻便,有乌篷在上,一道帘子便隔绝了世界,里头有灯火有桌椅,收拾得十分干净。

    没有船家,没有侍从,裴獗要自己划船。

    冯蕴安静地坐着,微笑而视。

    船尾的风灯微微悠晃,船慢慢离岸。

    冯蕴依稀看到船家站在岸边,驻足观望,笑道:

    “他是不是认出你了?”

    裴獗:“不知。”

    这个问题有许多人问过,但冯蕴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看她沉默,裴獗也不追问,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安静等待。

    裴獗反问:“蕴娘可曾想过,你阿母的死,是被人灭口?”

    其实在今日之前,冯蕴就思考过无数次,如果这次重生不是在安渡,而是回到更早之前,在台城,在阿母活着以前,她该如何做?

    “肯定是的。不然怎么能放心把船交给你?”冯蕴笑着侧目再看一眼,又问:“大王会划船吗?”

    裴獗眯眼看着她,“吓住了?”

    “你用别的方式来偿。”

    冯蕴趴在甲板,弯腰下去。

    裴獗目光一凝。

    “是冯敬尧策划了那一场阴谋?是许州冯氏害得谢家军全体将士惨死沙场,无一生还……”

    在他的身边,她竟有生存危机。

    水声消失了。

    “去哪里?”他片刻才问。

    她神态郁郁,幽叹道:“要是我没有和萧三郎的婚约,就不会遭冯莹嫉恨,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阿母那时候是怎样的?

    一介女流,阻止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