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

    好像是为了顺应低沉的心境,刚入夜,瓢泼般的雨点便笼罩了这座城池。

    左仲带着叶闯等人正要出门,远远地看到一人在雨中策马狂奔,墨发轻甲,速度快得如同寒风呼啸,不由一凛。

    “是大将军?”

    “大将军回来了。”

    众人看着那雨夜里的身影,顿觉无颜面对。

    夫人失踪了。

    他们将流风苑方圆数里搜遍,就差把信州城翻过来了,仍然找不着人。

    马蹄停下,左仲率先上前拱手,深深拜下。

    “将军,属下失职……”

    左仲站在门边,摇了摇头。

    那时的他,没有宝马金鞍,无论多么辛苦劳作,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至上青云,但他可以平安地躺在烧得暖暖的炕上,搂抱着他的妻子,在这样的雨夜安然入眠……

    裴獗不说话。

    裴獗真人比他想象好似更为可怕,比他听过的那些关于他的传说更要令人惊悚几分。

    “阉了。”

    密集的雨点打在青瓦上,像珍娘的哀求。

    那张传闻中像他的脸,面目全非,肿胀得不成样子,大夫处理过了,但血泡翻涌出来,可以看到深红色的丑陋,烧伤痕迹明显……

    不待裴獗问来,宋寿安便将他在左仲面前说过无数遍的话,再一次重复。

    “将军为何不问夫人的事?”

    门没有关,一股冷风吹来,将那人黑色的披氅扬起,脸半隐在幽光里,仿佛索命的无常,阴沉的双眼刀子般剜过来,让他忍不住失声尖叫。

    “用盐水泡着,一并送给太后。”

    他们说,太后的男人怎么可以有别的妇人存在?她必须死。

    只用一眼,他就认出来了,这是裴獗。